─談宣化上人之教育思想
◎釋恆是、孫秀美、陳運璞文
一個初冬的午後，上完打坐課和一名新轉學來的學生在校園內漫步。這個令人頭疼的頑皮學生，訴說著她以前學校的情形。似乎打架、搗亂、吃迷幻藥、拿武器威脅、結交男女朋友，已經變成了學校生活的一種方式，幾乎沒有可能安安靜靜地上一堂課。學生肆無忌憚地叫囂，公然敵對教師，而教師有時必須亮出隨身攜帶的手槍，警告學生不要搗蛋！而父母呢？不是坐視不管，就是無能為力，或以暴虐的心態，殘害子女的身心，父慈母愛的天性本能，蕩然無存，怎能不令人的心滴血呢？即使是有真想教書的老師，也無法長期固守崗位，若非被迫離開，就是天天全副武裝，如同上戰場。在瑜伽市這個純樸的小城上，學校的情形已經如此，那其餘大都會學校的狀況，就可想而知了。這位常常騷擾同學，來自被父母虐待的兒童之家的女孩，流露出誠懇的眼神說：「我來這個學校是因為我想受好的教育，因為受好的教育很重要！」如此赤子的心聲，多麼令我們百感交集！
「教育」這兩個字，在中國人的心目中，是無比神聖的，它代表了國家的百年大計，民族的依存！若借用宣公上人，一針見血，最淺白最完整的剖析，「教育就是最根本、最徹底的國防！」於今世此時，更顯見其意義之深遠了。數十年來，上人不惜血汗，為了人類的幸福，世界的和平，更為喚起人類眠睡已久的道德、良知，從而栽培品德高尚的卓越青年，而不捨教育事業，為畢生努力之三大志願之一。誠如上人所說：
辦教育的目標，是要挑選人才，什麼樣的人才呢？聰明有智慧的人才、、、。愚癡的，我們也要想辦法，開啟他們本有的智慧。這是我們學校的一個目標。
我辦教育，不單是續佛慧命，也是續眾生慧命。我們把學校辦好了，將來學生出了校門，能懂得怎麼面對社會，都改變風氣了。
以前的人讀書，是為了明理；現在的人讀書，是為了名利。
他老人家不忍見到人類的未來，斷送在五欲的無明之中，所以悲心切切，大聲疾呼：
人類將來要同歸於盡了！但不是地震或天災人禍，而是人類逐漸把道德給遺忘了。
這是智者的覺照，無限的悲懷！豈容我輩凡愚等閒視之？蓋人若不以道德自我規範，終必自甘下流，成為罪惡淵藪。是故，上人創辦學校，以「育良小學」「培德中學」為命名，即可略窺上人用心良苦之一斑了。
回想孩提時代，農業背景的生活，人們以溫飽為生活追求的目標，知識水準固然普遍的低，而安居樂業的景象，卻處處可見。曾幾何時，知識爆漲，科技猛進，早以不復見在泥地上塗鴉的兒童，代之而起的，是會說話的電腦字典。然而浮躁不安的兒童，乖張暴戾的青年，破碎複雜的家庭，罪案層出的社會，公理泯滅的國家，即使是在極度富足與文明的護航之下，也無法駛出魘魅的漩渦！因為，教育一旦破產，斯文掃地，則父不父、子不子，人人寡廉鮮恥，無所不用其極，就是核子武器，也失去它的威力，社會福利也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中。迷茫的人群，縱欲的貪火，便像泛濫的洪水，會沖垮保命的堤防。倫理頹，道德敗壞的沉痾，若不深加體認，則世界毀滅的浩劫，便迫在眉睫了。這也就是一九九零年，上人歐洲弘法時，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正義參天地向世界各國人士，凜然指出：
我們在教育所犯下的錯誤，比愛死病、癌症還厲害！比原子彈的災難還嚴重！因為不良的教育，已無形中將我們的下一代殺了，叫他們都滅亡，叫他們失去做人的本性，把自己的靈魂不記得，甚至也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了。
一對來自嚴格禮教約束家庭的夫婦，放心地將五個女兒留在育良小學，及培德中學讀書，因為他們知道，在這裡不會有結交異性朋友的問題。二十年來，為了真正杜絕當代世界的流弊，上人力主男女分校，教令彼此自尊自重，並且曉喻學生們說：
女孩子要等到二十歲以後，再交男朋友；男孩子要等到二十五歲以後，才交女朋友。這樣子，小孩子才不會受傷。要是早交男女朋友，這都不是好學生，不是好人，你們大家都要做好人、好學生，經來才能做好事。就像那小苗似的，還沒長成，就把它割下來，都變成椑子了，根本什麼用也沒有。將來的人，情欲早開，也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這個國家的小孩，盡看電視，看得七、八歲，就懂得男女交朋友，這真是害人太厲害了！將來沒有人才了，為什麼不出人才呢？就因都糊塗了。
為了不教小孩子情欲早開，上人創辦的學校，均採男女分校，好讓同學們專心研究學問，將來成為真正的人才。在這裡，我們不禁要問一問，懷有崇高目標，深廣理念，豐富涵養的教育家，自然為數不少，可是，真能肩負起人類道德存續的使命。並且孤軍奮鬥，不畏世人譏諷者，又能有幾人？上人這種不合潮流的「落伍觀念」，請問我們可有擔當的勇氣？對上人而言，這是最天經地義不過的事了，他之所以不辭疲倦，不避人譏地疾聲高呼，唯獨希望人人早點從迷夢中驚醒過來。因此，更可見上人深藏的真實性格，那就是：凡事只在一個「真」字，一個「誠」字，只想如何利益所有的人，而完全忘記自己！
在許多次的開示中，那一句恆沙諸佛所共同說的一句話：「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子是我母。」從上人口裡說出，讓我們愚迷閉塞的心智，頓時受到一股感動的光芒。在出家的弟子中，就有年逾古稀，乃至幾近百齡而出家者，上人以對佛、眾生的平等大孝，攝受護持他們；而他們也以精進修行之至孝，回報上人法乳之恩。「孝」之一字，豈僅止於人之根本而已呢？不僅育良小學、培德中學，以忠、孝作為基礎，就是法界這所學校的必修課，也是「學孝」，學習「盡孝」。上人曾說：
一切教不離開孝，離了孝，也就沒有教。天地間無量無邊的課，總起來，就是這一門課。這一門課，也就包涵了無量無邊的課。把這一門課修學圓滿了，其他的課都會圓滿了。
追溯上人辦學的開始，也是由於那個「孝」字。在十八歲的那一年，為了照顧生病的母親，於是上人便輟學在家，以便躬親侍候。而且利用時間，成立一個義務學校，教導村裡無法上學堂的孩子們，除了不收學費，就連筆、墨、紙等，也是上人給準備好的。為了希望以虔誠的心，令母親的病早日痊癒，於是常常打餓七，有時七天，有時十八天，有時三十六天。這樣孝親的真行實為，已非一般人所能想像。而上人此舉，不正是以「悌道」而行孝於他人之父母嗎？此正是等視一切眾生，皆我之父母。
近年來，上人為了更徹底的整頓教育，同時重新喚起人們久忘了的清廉操守，更不遺餘力，首先由聖城的各級學校成立「義務教師」制度。我們知道，教師猶如園丁，有勤奮的好園丁，才能開出滿園的花朵。我們可以說，現代教育之所以瀕臨破產邊緣，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缺乏真正為教育而教育的教師，而上人適時地振臂高呼，便有鑑於此頹廢的根源；而延聘義務教師之高瞻遠矚，除可拯危救困外，更是上人大悲心的自然流露。
義務教師之制度，可謂樹立廉潔的教師楷模。所謂義務，自然純屬一種完全付與的責任，在此前提之下，上人提到：教師人人以身作則，清廉自許，把所懷的抱負和智慧交給下一代。不爭薪水、不罷工。
如此，便能全心全力地教學，不要只做一位「經師」，更應該為一名「人師」。因為「人到無求品自高」，唯有不為「錢」，不為「名」，自甘於澹泊的教師，才足以其高超的志節，壯闊的襟懷，潛移默化學子，肩負起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的艱鉅責任。回想昔日孔子周遊列國，化育學子三千，賢達七十二，匡人濟世，其有教無類的思想，可說是為教育而教育的具體展現，也可說是開義務教師之歷史先河。尤其處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上人這種承先啟後的壯志，真可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沒有希望的希望」，是知其不可而為之！
上人深深感覺到教育破產、斯文掃地是招致世界覆滅的要素，而不懂得倫理道德的培養和實行，又是教育失敗的主因。他苦口婆心，一再呼籲世人重視這個問題：「唯有看看倫理道德，才能挽救今日科技進步，而教育失敗所造成的種種世界危機。」所以，不但制定了「敬老」、「懷少」兩個節日，以略表敬老尊賢，與關懷清少年的心意，更藉著慶祝這兩個佳節，來推動日日敬老，家家懷少，以達到家庭和樂，社會健全，國家安康的最終目的。
有許多次，上人諄諄地教誡弟子，要學吃虧，不要怕上當，要忍辱，凡事不要與人爭，多讓人，要對別人比對自己好，不要有脾氣，不要剛強，要慈悲喜捨，、、、這些苦口婆心，可說是點滴在心頭。誠如上人常言的：
我的性情是很古怪，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歡喜的，我不要；別人不要的，我要。
因為這樣，所以見到上人倡導「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八德早已被淹沒在現代的科技競賽當中，也已被拋棄在五欲的橫流，歷史的塵埃裡，而上人卻以無比的先知睿智，道德勇氣，正義凜然地，一心恢復聖人言教。在這存亡絕續的教育危機當中，上人真知卓見，正是這種不隨世流污的大無畏精神的展現，也是「人棄我取，人取我與」的性格神髓的流露。
不論語、默、動、靜，皆是上人悲心切切，不著痕跡的言教，所以，若問上人教育的方法、原則是什麼？你可以秉燭夜談，幾天幾夜，也無法說個所以然，你也可以豁然開朗，天真無邪的雙手頂戴上人這一句真言、無窮的妙理─「無我」！因為「無我」，才能「至正不偏」，「大公無私」，亦方足以體會：
眾人是我師，我是眾人師；
常常師自己，我是自己師。
的博大精深，而這不就是教育最終極的理想嗎？這也就是為什麼上人總可以走在一切人的最後面；可以推功攬過，埋頭苦幹而行所無事；可以流血汗不休息；可以「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可以向小螞蟻、小蚊蟲叩頭，可以隨眾生所願意成就的方法而成就他，可以令傲慢的弟子，也油然生慚恥，因為他說：
都怪我沒把你教好！
所謂「大海之水一滴可知其味。」我們何妨循此脈絡，以為「百年活計，必當置身於聖賢之列」之資糧？
教育是無始無終的，沒有開學，沒有假期，也沒有結業。
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學校，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學習的地方，沒有一個時候，不是學習的時候。
這幾句平鋪直述的話，如此淺白，令人人皆可明白，而人人也都應是這活生生的教育的一份子，也都應該身心投入其中。上人曾經以小草和大樹作比喻，說明以修行為基礎，才能培養出人材。上人認為，小草在春天長出，冬天死亡，雖然明年又可長出，然而依舊是小草，總難擔當大任。就好像
不修行的人，在六道輪迴中，頭出頭沒，很難為性靈奠下清明的基礎。努力修行的人，幻軀雖也不免死亡，但他的生死不像小草，而是生機仍在，每年春天發新芽，都是再一次的茁壯，最後終能長成有用的大材。宣公上人對弟子的教化，對學生的期勉，都在幫助大家清淨自心，努力做有用的大材，為全人類為眾生邁向光明的未來。
最後，讓我們再一起仔細回顧上人在一九九零年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公開發表的談話：
教育的基本，應該是教育兒童不爭，不貪，不求，不自私，不自利，也不打妄語。不飲酒，不吸毒，不男女濫交，能夠如此，那麼教育還有起死回生的希望。、、、其實，最徹底、最根本的國防，就是教育！教育沒做好，什麼國防也沒有用。我們這個團體是到各處去弘揚佛法教育的團體。這種佛法教育，是救人本性的教育，是救人靈魂的教育。也是救人生命的教育。我們到各處大聲疾呼，無非是想喚醒世人，要重新整頓教育，由死亡邊緣再把下一代給拉回來，使世界各國不致於有亡國滅種的危險。
如同孔子當年周遊列國，以「仁義道德、禮義廉恥」為靈丹，而救中國數千年來不滅亡，上人說：
現在我要用「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八德，來周遊列國。用這帖靈丹，來救全世界、全人類青年人的靈魂、生命和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