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朴初老居士述
趙朴初
這本書是我三十多年前開始寫的,因為事務冗忙,時作時輟。原來計畫,除現在的五章外,還有三章是有關中國與外國佛教關係史的,因佛教協會已有這方面資料的編輯和著作,所以不重覆了。
我寫成第一章後,曾以楞嚴經「如人飲水 冷暖自知」這句話用「飲水」的筆名陸續在《現代佛學》雜誌上發表。有一位朋友問我:「你為什麼用這樣一個小題目?」我說:「我喜歡『小題大做』, 而不願『大題小做』,更害怕『有題空做』。」
幾年前,一位青年僧人用日文翻譯這本書,我應他的要求寫序時,曾記下與本書有關的一件事:一九五七年我陪一位柬埔寨僧人見毛澤東主席,客人未到之前,我先到了,毛主席便和我漫談。他問:「佛教有這麼一個公式——趙朴初,即非趙朴初,是名趙朴初,有沒有這個公式呀?」我說:「有。」主席再問:「為什麼?先肯定,後否定?」我說:「不是先肯定,後否定,而是同時肯定,同時否定。」談到這裏,客人到了,沒有能談下去。後來,我在寫這本書的第二章時,想起這一次未談完的問答,我想,書中談到緣起性空的思想,可能補充了當時我在毛主席前所想講的話。
我曾看到一位曾是毛主席的勤務員李銀橋寫的書。有一天,毛主席在延安出門散步,毛主席對李銀橋說:「我們去看看佛教寺廟,好不好?」李銀橋說:「那有什麼看頭?都是一些迷信。」毛主席說:「片面片面,那是文化。」我因而想起文化大革命結束後,周建人先生寫信給我說:文革初期范文瀾先生向他說,自己正在補課,讀佛書。范老說,佛教在中國將近兩千年,對中國文化有那麼深厚的關係,不懂佛教,就不能懂得中國文化史。一九八七年,我到四川一個佛教名勝地方看到被人貼迷信標語的事實,回來寫了一份報告,錢學森博士看見了,寫信給我說:「宗教是文化。」這三個人,一是偉大的革命家,一是著名的歷史學家,一是當代的大科學家,所見相同,都承認佛教是文化,而今天還有不少人的認識水準和當年李銀橋的一樣。
我最初寫這本書的動機只是為了和外國朋友談話時,翻譯人員因缺乏佛教知識而感到困難,想為他們提供一些方便。但這許多年來,得到國內不少人的關懷、鼓勵,也得到一些外國朋友的注意。事實說明,這一本小書對於增進人們對佛教的瞭解,增進國際朋友對中國佛教的瞭解,不無少許貢獻。
我感謝譯者為此書所付出的寶貴的心力。我虔誠期待國際朋友對於此書內容給予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