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唯識,是一門很有趣味的佛學,從佛學名相及佛學組織的觀點而言,這是初階的基礎。對於人的心理分析,不僅重視現象,更是為了說明如何由煩惱的無明,轉變為解脫的智慧,如何從普通的凡夫,一步一步地成為菩薩、成就佛道,廣度眾生;而且是在修行的過程中,一邊自利得解脫,一邊利他生慈悲,悲智圓滿之後,再以三身四智,一邊自受用,一邊他受用。所以可說,唯識學便是基礎佛學。
唯識學的名相較多,所以此一學派在中國佛教史上,被稱為法相宗。正由於名相較多,所以由凡而聖的分位次第,極其明確,不致以凡濫聖,含混籠統。它會告訴我們三乘佛法的行位及果位,八個心識在各層面中所扮演的角色功能。若不明白唯識而只修各種資糧加行,或者略有身心反應的覺受,便會濫作聖解。尤其是禪修之士,若不釐清無心、無念、無相在唯識學中的層次界定,極容易將無想定無想天的禪境,甚至僅僅是輕安境,便誤以為是明心見性,或將直覺、直觀的尋思境,謬認為是無我無心;其實這都跟初得轉依的見道位所證真如自性,相去十萬八千里了。
我不是唯識學者,但我曾在中國文化大學為哲學及佛學的兩個研究所,開過《成唯識論》的課,也寫過一篇《明末的唯識學者及其思想》,並於紐約禪中心為幾位學生講了兩學期的《唯識三十頌》;一九六九年在台北善導寺,一九八七年至一九八八年之間,在台北農禪寺,亦曾兩度講解《八識規矩頌》,故對於唯識學也不是沒有興趣。只因我的生涯都在隨緣之中度過,時間有限,故也不夠深入。
最近,接獲台北寄到紐約的一包稿子,那是我在農禪寺講《八識規矩頌》的錄音稿,是由徐惠文、楊季芳、劉秋蘭、陳秀文、陳光宇從錄音帶寫成文字,再由曾慶堂、鄭熙彥先後潤修,成為文章。文字是我講的話,文章也頗流暢,我真感謝他們。可惜講堂的上課,東扯西拉的東西不少,實際提供的數據訊息卻不足。為了表示對於以上所舉七位居士所費心血的回饋,為了對我自己授課內容的負責,為了將唯識學理出一個比較完整的面貌,所以從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八日至十二月十八日為止,利用病余、課餘、公余,趕早戴夜,除了第一及第二篇,均予逐頌逐句,重新親手寫出了三萬多字的釋義。
我除了參考《成唯識論》,主要的資料來源是太虛的《八識規炬頌講錄》、王恩洋的《八識規矩頌釋論》、《卍續藏經》所收明清諸先賢的《八識規矩頌》註釋,以及近人楊白衣的《唯識要義》。前人的智慧,不敢掠美,我很感恩。
此一釋義,可能尚嫌粗疏,但對於初入門的現代人而言,還是很好用的。若在研讀或參考之時,發現疏漏及不當處,請予指正,待再版時改進。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日於紐約東初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