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四月十四日開示於加拿大
各位善知識:
有的人不了解為什麼我不先講,卻讓和我一起來的人先講?因為到這兒來是想聽我講話,結果就有多少等不了的樣子,著急了,雖然著急,可是還是在這兒等著,這就是講法的考驗,考驗你的忍耐心夠不夠。還有我隨時隨地願意向所有的人來學習,所以每當到什麼地方講演,我先是聽講的,聽誰講呢?聽跟我學的學生講。這有兩種意思,一種是我聽聽他們講的有沒有道理,也是對他們有深層的認識;另一方面,他們都是青年有為的學者,所學的都是一些新的知識、新的智慧,比起我這個古老的人,來的活潑天真,所以我也要跟他們學習,這又是一個意思。
你們各位先聽跟我一起來的幾個法師講,你們對我就能有深一層的認識。因為跟著我的人如果打妄語了,這不問可知這個老師一定天天打妄語;跟著我的人好和人鬥爭,也不問可知,可知道我喜歡鬥爭,所以教出來的學者也都是歡喜鬥爭;如果他們有一種貪心,也就代表平時沒教他們真認識佛法,乃至於他們一天到晚攀緣,向外馳求到外邊去找;或者他們有自私的行為,有自利的行為,有打妄語的行為,講出法來,講得似是而非,不實在的,這就證明我平時沒教好他們。
這也是你們對我的一個觀察點,知道我平時是怎麼教他們。我們教學的方法是互相為學生,互相為老師,誰有智慧誰就是老師,誰愚癡一點誰就是學生。所以我們是互相學習的,互相取長補短。這也是一種倫理學,一種道德觀,互相幫助,互相借鏡,互相觀摩。
我們教學的方法,有一個名詞叫「主觀智能推動力」。主觀,對這個題目,或對這一段經文有什麼看法,有什麼樣的解釋,用智慧來發揮這一段經文的道理,這叫主觀。智,是智慧,用你本有的智慧,本有的智慧不是到外邊找來的,是你自性本具的大智大慧。能,是能源,是能力,是本有的本錢。推動力,雖是本有的,但需借外邊的力量來推動。所以把智慧和能源都開發出來,把智慧礦和能源物盡其用,把它派上用場。
因為這個關係,所以到處我也要講,我也要學習,要講要有忍耐心,要學習也要有忍耐心,人無論做什麼事情,若有忍耐心,都可以有所成就的。所以說:
忍是無價寶,人人使不好
若能會使它,事事都能好
「忍是無價寶」,能忍就得無價寶了,「人人使不好」,人人不用這個忍字,好像坐著聽某一個人講演,旁人講就有點著急了,心裏頭不耐煩了,這就是不能忍。若能忍就能更上一層樓,所以說是無價寶。人人使不好,忍一次、忍兩次,到三次時爆炸了,爆炸的火氣威力甚至於比原子彈還厲害。「若能會使它」,假如明白了這忍字的功用,「事事都能好」,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間題的。所以你若有忍字,就everything is ok, no problem!說到「忍」字,這是心上有一把鋒利的刀刃,這一把刀刃的尖刀刺到心裏頭去了,很痛的,可是若忍一點,痛就能過關了。
十多年以前,萬佛聖城有一位法名叫果勒的弟子,他在學校教問題兒童的。問題兒童問題就多了,不是這個問題發生了,就是那個問題發生,一天到晚問題接接連連不斷地發生。他就來向我求助,問我有一個什麼咒,可以念得把問題兒童的問題都沒有了。當時我就告訴他說有一個咒,這個咒是最靈的,但是看你會念不會念,你仔細聽,我現在教你,這個咒是:
忍耐!忍耐!多多忍耐,娑婆訶!
他回去就念這個咒,回來告訴我這個咒真靈,一念小孩子的問題都給念沒有了,都跑了。你若不信,我可以把這個人找來,你當面問他,這不是我編出來說的。
那麼說是講佛教的倫理,可是你講這個是倫理嗎?這才是倫理,倫理要有理,要合理。倫就好像車輪,輪轉不休,常常轉動,每個家庭有家庭的倫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倫理,每一個國有每一個國的倫理,每一個星球、地球都有它的倫理。好像地球在轉,這也是倫理,好像國家不滅亡也是代表倫,從這個總統輪到那個總統,從那個總統又輪到那個總統,由老百姓裏頭又輪流做總統,這不是倫嗎?
國有國的倫,家有家的倫,父親生兒子,父子的倫理,兒子又生孫子,子孫的倫理,身體呢?一陣子歡喜,歡喜的倫理,一陣子憂愁,憂愁的倫理;一陣子睡覺了,睡覺的倫理;一陣子吃飯了,吃飯的倫理;一陣子穿衣服,穿衣服的倫理。這都是倫理,在那兒輪的,輪就是不停止的向前繼續。
「倫常乖轉,力便消亡」,好像父子兄弟,這是家庭的倫理,如果做父親的不好好做父親,要去做兒子,或是做兒子的不好好做兒子,要做父親,父不父,子不子,這就叫倫常乖轉了。倫常乖轉,力便消亡,家庭會毀滅,國也是這樣,世界也是這樣,只要不倫了,不倫不類就什麼都沒有了。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人都習焉不察,不在這個上用功夫,都忽略了,把本有的道理忘了。
好像人,有一個人本身的倫理,最初是性,就是佛性。可是他不去用佛性,用什麼呢?用情了。性流為情──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糾纏不清,黏黏糊糊地被強力膠膠在一起,所以就變成親戚了,糾纏不清。性流為情,然後情流為欲──本來人自性是清淨的,一到欲念上就染污了,可是他就要往欲念上跑。欲念有財欲,人人都想多一點錢;有色欲,人人都歡喜美色。人的欲念是染污的,可是人人都願意染污,不願意清淨。出家人修道是要清淨,一般人的父母有子女要出家,他就哭哭喊喊的,好像子女就死了一樣。明白的父母就高興了,說:「我這子女,『一子入佛門,九祖升天』,我將來會借他的光了。」可是不明白的,就哭哭喊喊,簡直嚎氣得不得了,大喊大叫的。
「清淨是福,人不享;染污是罪,個個貪。」人在世界上都追求名利,想要富貴,財、色、名、食、睡。名,要一個好名譽;食,要吃好東西;說:「我不願吃好東西!」那你願意吃壞東西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東西臭了、餿了你願意吃。睡,有的人以睡為能事,人家睡一天,他要睡兩天,以睡來比賽。財色名食睡,是地獄五條根,這也是輪。財輪到色,色輪到名,名輪到吃,吃輪到睡,睡完了又去找財,這也是輪。
世界什麼都是輪,好像我們人在六道輪迴裏也是輪,忽然生到天上去,忽然又做修羅,修羅是天上的土匪,他有天福,沒有天權,常常和天兵天將鬥爭作戰,把玉皇大帝的天兵天將都打敗了。又有人忽然做了阿修羅,忽然又做了人,忽然又做了惡鬼,忽然又做了畜生,忽然又墮地獄,在輪迴裏轉來轉去,這也是個倫理。理就是有這個理論,所以人若把這個理論通了,就能過關,理論不通就是背道而行,背道而行就倫常乖轉,力便消亡了。
有人心裏打算盤,說是我本來有很重要的會,把它取消了,來聽講佛教的倫理。可是到這兒來聽來聽去,你講的道理根本就沒有用,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令我太失望了!失望了,可滿足我的希望,因為能令你失望這是我的目的,為什麼?因為我這個人是很怪的,人家歡喜的我不歡喜,人家不歡喜的我歡喜,人家所要的我就不想要,人家不要的我就撿著,所謂「人棄我取,人取我予。」
所以你今天來聽我講,我老老實實地告訴你,上了一個大當,上什麼當呢?聽來聽去,浪費寶貴的時間。你講的話,心裏打的妄想,我非常地同意,為什麼?你這一次來聽這個佛教的倫理道德是上當的,可是上當吃虧多一點,就會從愚癡轉成智慧。養成大拙方為巧,多吃一點虧是好的事情,所以我這一生,人家所要的我不要,人家所貪的我不貪,你說這若不是愚癡,怎麼會這個樣子!愚癡是增長智慧的源頭。
中國的老子說過這麼幾句話:「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就是給它取一個名字叫「道」。
萬物因道生,得者自通靈,
悟徹個中理,菩提不減增。
這是我讀《太上老君清靜經》時說的話。「夫道者,有清有濁」,清就是自性,濁是慾念。「有動有靜」,動是陽,靜是陰。「天清地濁」,天是清清的,地是污濁的。「天動地靜」,天是屬動的,地屬靜;天是陽,地是陰。「男清女濁」,男子是清淨的,女人就污濁,她有濁氣。男動女靜,男的屬陽,女的屬陰。「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人若能常常清淨,天地就合而為一了,所謂「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這也是個倫理,能與萬物合而為一,這是輪轉無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