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本來發源於中國,經韓國、日本,本世紀又傳至西方。將禪傳至西方,影響力最大的是日本的鈴木大拙博士。凱普樓氏首先聽了鈴木大拙在美國哥大的演講而對禪產生興趣,後來親赴日本隨安谷白雲等禪師,初探禪的修行法門,一住十二年後,回到美國,便開始傳授禪法。由於他能適應美國人的根器,將日本型態的禪法稍加改變,因此非常成功。當然他知道禪的源頭在中國,但不知現在的中國是否有禪。所以,一年前他訪問了中國大陸,結果並沒見到他所想見的禪法與禪風,只受到慇懃接待及友善相迎。這令他十分失望,遂又來到臺灣,冀能尋獲禪法的根。可是當他來到臺灣以後,讓他見到禪的道場,只有兩處,而且均不具規模,所以在席間,問起他此次來華,尋到了根沒有?他回答說:「根太深,一時間還摸不到,我還需努力。」我們相信這是他對於禪在我國的現狀,一種客氣而感慨的說法。他從日本所得到的觀念中,認為近數百年來的中國,已經沒有禪,要學禪,只有到日本。事實上,二次大戰之後四十年來,西方人要學禪,除了日本,實無他處可去。臺灣尚在慘澹經營,別說禪宗的叢林,甚至於一個稍具規模的禪堂也不多見。因此,他向我表示:「可能的話,願來臺灣主持幾次禪七活動。」
於臺灣的十天行程之中,他所見到、聽到的關於禪在臺灣的消息確實太少。好像他的任務,便是來傳播禪法。由此顯示,一方面國內的宣傳固然不夠,另一方面我們值得外人觀摩的地方實在不多。因此在凱普樓氏訪問之後,《十方》雜誌的社長從智法師,就訪問了廣欽老和尚等三位法師,請教關於如何在臺灣建立一個理想的禪宗道場的意見。我以為道場不是理想的,是現實的,大家需要則有,大家不需要,理想亦無用。並引用黃檗禪師的一句話:「大唐國內,不是無禪,而是無禪師。」有了真正的禪師,禪的道場自然會應運而出。今天我們不論凱普樓氏的悟境高低如何,他虛心來臺灣尋根,所獲不多,實在叫人慚愧,所以祈願國內若能多幾位禪師,那便是外國禪師所要找的根了。(一九八四年五月十五日《人生》一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