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性清淨
自性清淨的功德利益實乃不可思議,一個修行者若真做到了清淨自性,那麼他將毫無疑問地獲得等持、總持、智慧、神通等功德。這個道理理解起來其實非常簡單,如果把我們的心比喻為一潭清澈寧靜的湖泊,那麼日月星宿、山川景致自然就能現於其中。同理,若心清淨無染,一切功德又焉能隱沒不現。偉大的佛教修行人無垢光尊者就曾講過:「五眼六通均需依賴清淨安住之心而獲得,如若心隨外境,則無法斷除分別念。若心海性湖紋絲不動,日月星辰定當不滅而顯現。故觀心、入定實為重要!」
修行者通過佛教的觀心入定法門就能漸漸回復心性本有的清淨狀態,在這種平和、光明、平等、空靈的境界中,很多常人,甚至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都可紛然呈現。諸如於光明夢境中雲遊十方剎土、在白天的修持過程中親見上師蒞臨加持等等,這些對外人來說也許無法理喻的現象,在冷暖自知的行者眼裡卻倍感親切、熟悉。麥彭仁波切的弟子當年就在上師圓寂後,於空中看到了尊者現身所留下的教言,這一教言至今仍能見於尊者著作中;而這樣的事例在各大持明傳承的傳記中誠可謂舉不勝舉。如果把行者因清淨自性時隨之而產生的個體覺受斥為無稽之談,或當成癡人夢囈,這只能說明我們自己的眼界太過狹窄。
曼石博士現任教於某中醫藥大學,他通過自己的修行方式已經並正在一步步邁向自性清淨的境地。在他本人的學佛感觸中,對心地之清淨、以清淨心看待佛法及修證的體驗,特別有所感悟:
我出生在一片「紅海洋」汪洋恣肆氾濫於神州大地的時候,當時的社會風尚頗以宗教信仰為大忌。不過我的祖母(姓董)與伯祖母(姓廖)過去都曾依止過白雲法師(法師俗名劉洙源,法號已不復記憶,曾著作過《佛學概論》一書。)、能海上師,她們害怕自己的修行會因時局而退轉,就邀集一些志趣相投的優婆夷們悄悄匯聚在紅牆巷的某個宅院,然後迎請隆蓮比丘尼為眾人講經說法以圖不輟修行。這樣的集會每個月都有幾次,而我當時儘管尚在襁褓之中,但也經常被祖母們抱去「旁聽」,耳濡目染、日日受其熏陶,這大約可算作我的佛學最初啟蒙吧。
稍得年長,有次偶過上海,於是就趁機瞻禮了一下龍華寺。當時寺廟開光未久,在法物流通處我無意中發現了一本《金剛經》。莫名心動之後,就將之請回家奉給伯祖母。伯祖母雖說不大識字,心卻極其善良,對佛法的信仰亦極為虔敬。當時我的祖母已經過世,對伯祖母而言,失去了最貼心的學佛同道後,她自己也多年未再與人談論佛法、研習教義了。現在忽然得到此經,不由得感慨萬千,並對經文深義讚歎不已。以此為契機,接下來,老人便讓我繕寫大悲咒、往生咒並及佛門日課,且令我日日諷誦。自此之後,梵音妙律便恆常迴盪在我心間,我對佛教的信心也開始日日增上。
伯祖母對《金剛經》誠可謂情有獨衷、會心最深,記得某些居士曾經數數議論過顯密佛法之間的所謂差別,伯祖母聽聞後便在私下裡鄭重對我說道:「經云『一切法皆是佛法',既如此,又何來孰長孰短之非議?」平日裡我雖以博學廣聞、飽讀詩書而被眾人贊許,但聞聽伯祖母之語方知自己見解短淺,對佛法奧義之領會遠不及她老人家來的真切、有力,故而對她的話從內心讚賞不已。若干年後,當伯祖母也離我而去時,我在追悼她的輓聯上提筆寫到:「一切法皆是佛法,所有相都是非相。」想來一片緬懷之意,伯祖母當心領神會吧。
記得她順化的日子當在辛未年九月觀音大士聖誕前一日,當最後的時刻漸漸降臨時,很多瑞相紛然呈現:早先,每當她誦經時都會有一隻大青蛙在後庭相應相和,其鳴聲陣陣傳來,從未間斷過;但自從她去世以後,這只青蛙也同時銷聲匿跡了。在她往生的當日,我為她誦讀她一生的至愛——《金剛經》,通宵達旦之後,眼前忽而現出七層樓台,眾多僧眾執持儀仗前來相迎。頭七日,我曾夢到伯祖母死而復生,告訴我說要往生兜率內院,而我本人確也在夢中口稱「南無彌勒菩薩」。後來我把此事說給鐵像寺的隆信比丘尼,比丘尼對我說:數十年前,祖母董與伯祖母廖在接受了菩薩戒後,就曾同心發願將來欲往生彌勒菩薩之淨土……
遵循伯祖母遺願,我將她的骨灰從金頂捨身崖灑下,結果又以此因緣而結識了華藏寺的某位法師,並在其前皈依了三寶,得賜名為心潔——心地潔淨、明然無染。其後,我從師父那裡又受了五戒,但要完全把五戒落在實處,對我而言實在有些勉為其難。因我從事的工作雖與治病救人有關,但接觸動物實驗免不了「殺生害命」。我只能從內心深處猛厲懺悔,並發誓盡全力守持好居士五戒。受完戒返回成都後,我祈請隆蓮比丘尼為我寫下「觀心是佛,以戒為師」八個字當作自己日常行持的座右銘。
坦白說來,對於佛法我所知的確不多,但我認定虔誠信仰、清淨歸命於三寶絕對是一條學佛正途。至於大乘精奧、顯密玄門,我真的自愧不能探得堂奧。而且本人性不喜交遊,故也難得一遇高僧大德。惟在次數不多的上廟禮拜之過程中,我常常能體會到心得以清淨後的那種純淨、透明的感覺。至心叩拜時,曾於頂禮之剎那感受到無可言說的清淨感,當其時,對真空之理似亦若有所悟。在那個時刻,我才明白為什麼佛教如此強調自性清淨,這既是一種我們本具的天真狀態,又因被無明染污而成了眾生心性再次回歸的目的地與家園。一旦真的達到甚或只是稍稍接近這種清淨無染的狀態,一個人就一定可以感受到常人在常態下永遠無法觸摸到的存在本質與真實的生活內涵。
對我的這些體會,總有人要譏諷說我的信仰、禮拜、修行與那些鄉野村氓的盲信無有任何差別,對此,我從不想與他們辯上一辯。如人飲水,其中甘苦外人焉得知曉,我自己倒常常由此而越發感悟出伯祖母當年對我說的那句話的含義:無一法不是佛法,八萬四千法門均為佛陀接引眾生之階梯,哪裡有高下優劣之別?但通過適合自己根性之一門深入修持下去,自己得到最終之解脫就已足矣。原本就是凡夫一個,還要妄加抉擇法門之長短,豈不有些不自量力的味道。經中說降伏其心,我就是藉著禮拜才使心不再顛倒狂亂,才使心回復清淨。因而我總在想,這禮拜法門大概就是專為我這類人所設的吧。無論如何,我依憑著它而漸漸靠近了本地風光。
何謂迷信?何謂正信?有道是觸處皆般若,心清即見如來。假如行者於此能悟入三分,那又何必斤斤計較、執著心外之西方聖境?曾記否,古代一位禪宗祖師面對拿著板凳的一位弟子意味深長地說了五個字:「放下便穩當。」弟子當下是否大悟我已不記得了,但我本人卻從中感受到了無盡的受用——放下便是。當心不再執著於任何分別時,清淨的自性風光一定會撲面而來。
曼石博士的談話很是耐人尋味,的確,無論你身在何宗何派門下,只要相信自己與諸佛本性無二,相信大千世界原是淨土,自自然然地本著一顆清淨真心努力修持,那就真能體會到心淨則土淨的境界,顯宗、密宗在這一觀點上無有任何不同。雖說門派各異,但工具、手段、途徑的相異絕不能成為互相詆毀的借口,各觀自心、各淨己意,歸元無二,同證菩提,如此方為佛教徒理應行持之作為。自己口中糖的滋味並不能替代、剝奪天下人口中所有糖的滋味,別人的內心景象又豈可以臆想度之!
不管你信不信佛教,我想看了曼石博士的學佛心得後,也許你就會對其中描述的種種境界生起一定程度的好奇乃至嚮往之意。其實,佛教的天地廣大到無法以算數譬喻可以言盡的境地,如果錯過深入其中親身探奇覽勝的機會,恐怕你只能永遠望著別人在佛法之巔盡覽無限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