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心滿 四川廣播電大 大專
學佛人步入佛門的因緣各有不同。有人以聽聞上師名字或目睹上師相片而結下佛緣;有人則是一聽聞空性之理便涕淚滿面……不懂佛法的人根本不理解這些
其實都是有緣者善根成熟的表現。距今近二千年前的偉大佛教學者月稱論師在《入中論》中曾有頌云:「若異生位聞空性,內心數數發歡喜,由喜引生淚流注,週身
毛孔自動豎。彼身已有佛慧種,是可宣說真性器,當為彼說勝義諦……」這幾句話的意思是說,倘若諸異生位的初發心者,無倒聞受空性深義後,內心數數引發歡
喜,此喜乃真實信心所激發,由彼內在信心之喜而於外在引生眼淚直流,週身毛孔自動豎立等相,由此測知彼補特伽羅之身心相續是已經具有了佛慧的種子,是可以
宣說諸法真實性的法器,堪為大乘空性的契機者……
因此我們應該知道,有人在上師、佛像前哭或聽聞佛法後就哭,並非如俗人所認為的
那樣是假裝、是大腦有問題,而是他們的宿世善緣在一個偶發的情況催化下當下成熟,是他們心中潛伏的佛性種子開始萌芽。比如汪心滿,在我的印象當中,她就哭
過好幾回。不過沒有一次是因為懦弱而哭、傷心而哭,更不是神經有問題而哭。那麼她哭的具體因緣又是什麼呢?
一九六三年出生的我,
姓汪名心滿,從姓名上您也能看出我來到人間父母還是滿心歡喜的。我出生在四川成都一個普通工人家庭裡,父母同在一家從屬於空軍系統的修理廠工作。爸爸是調
度員,媽媽是會計,他們都是黨員,靠著他們的工資撫養我們弟妹四人,父母是廠裡公認的一對勤勞能幹的夫妻。每天下班後總是爸爸買米買菜做飯,媽媽則做針線
(那時還沒有縫紉機)並收拾打掃房間。有時到我們家來串門的人一看到這整齊、明淨、沒有一絲零亂的房間,都不會想到這裡「窩藏」著四個大小相差五歲半的小
孩。媽媽性格嚴肅,不苟言笑;而爸爸卻性情幽默,無拘無束。每天最開心的便是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爸爸和大弟性格相似,一唱一和地逗大家樂,說笑之間就把
一頓飯「解決」完畢了。我的童年就是在這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輕鬆環境中度過的。
從小學到初中,我的學習成績在班上總名列前三
名。那時我對整個世界充滿著好奇與幻想,又喜歡編織、挑花、跳繩、跳橡皮筋等女孩子的活動。上高中後,由於神經衰弱,學習成績急劇下降,看來考大學只能是
夢想了。記得那時曾寫過一篇作文,題目是《我的理想》,開頭部分至今我仍記得:「一個白衣天使,駕駛著理想的翅膀,在藍天下自在地翱翔。她救死扶傷,為天
下所有的人們解除身心病苦……那就是我。」
醫生沒當成,我倒是在父母的工廠裡做了一名車工。為了擺脫這種繁重的體力工種,我在八四年考取了四川廣播電視大學的電氣工程專業。三年後畢業,沒想到我仍被分配回父母的單位,而且還在原崗位,還是個車工!
如
果用世俗中常用的字眼,諸如「才氣」、「機遇」、「運氣」、「能力」、「感覺」等來形容我的境遇,那我想我只擁有了感覺,而且是失落的感覺。俗話說「男大
當婚,女大當嫁。」我也沒能力跳出這世俗之網,於是,接下來我便找到了現在的丈夫——李軍。好像這一切都在隨著大流讓你不自覺地往前走,似乎也並沒有人逼
迫你,但總感覺好像身不由己。
因為不喜歡工作,而那時又時興經商,於是我也開始琢磨起下海的事來。我想大學生經商應該沒問題吧,
那麼多沒文化的人都能發家致富,我至少也得當他個幾十萬元戶吧?於是一九八九年春,我便開了一個小小干雜店。那段時間真是很辛苦,白天又要上班,又要進
貨,晚上還要守鋪面,一門心思就想多賺錢。現在想來,金錢對人的驅動力實在太大了,搞不好就會把人徹底拖進去。可是在我苦苦經營了一年以後,最終還是因管
理不善而不得不結束了這次經商生涯。萬念俱灰中,我又想有個小孩,這回倒是心想事成,一九九○年,我的女兒出生了。可能做媽媽是女人最幸福的經歷吧,看著
女兒可愛的面容,我感覺這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女兒一個人。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有了女兒我才得以深味母親的慈悲。
我就這樣按
部就班地過著日子,一直到三十四歲以前都從未聽說過「佛」字。「佛」這個字的含義,我還是從小弟那裡聽來的。小弟和我在同一家工廠工作,他是車間裡的技術
骨幹。小弟興趣廣泛而不專一,音樂、冬泳、氣功,樣樣都不放鬆,特別是練氣功,練得十分精勤,最終的結果是把一身肌肉都換成了泡泡肉,為此我們全家都嘲笑
過他。當他放棄氣功又轉向學佛時,我們都替他擔心:這次轉向會長久嗎?小弟每個星期天都要上昭覺寺去為出家人服務,因為他的同學劉旭東已辭去工作,在昭覺
寺出家。我弟弟的工資除了吃飯幾乎全都用於放生了,因為總在野外放生,故他經常被蚊蟲咬得一身紅腫。自從學佛後,他連女朋友也不要了,在他小小的臥室裡設
了佛堂,一門心思就知道唸經拜佛。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不考慮婚姻,結果惹得父母倒著急了。我對他的舉動也感到奇怪,為了瞭解他的內心世界,我便也開始接
觸起佛教書籍(這可能是一種緣分吧,我們全家除了我以外,沒人想到要這樣做)。記得看的第一本佛書是《釋迦牟尼佛傳》,當時的感覺就好像閱讀了一本美妙的
神話故事似的。小弟對我說那絕對是真實的,根本不是神話。他又督促我趕快讀《了凡四訓》,以反省人生,還介紹我看《生命不死——一位精神科醫生的前世治療
報告》……看完之後我就想,如果真有前世後生,那這人生不是很精彩嗎?
有一天,弟弟又送我一本介紹藏地色達喇榮佛學院裡的高僧大
德的一本書,並說書裡的人物過幾天就會來成都,讓我一定要去見識一下什麼是「活佛」。我幾乎是一口氣把書讀完的,邊讀邊為藏傳佛教的殊勝,以及那些修行者
不畏艱難的求法精神感到震撼。在這種感動的餘波還沒過去以前,一九九八年十月十四日,書中的人物就真的活生生地出現在成都的中央花園了。當時我與大家坐在
樓台上靜靜地等候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上師的出現,不知為什麼,我的眼淚竟一直一串串地滴落下來,最後實在忍不住乾脆就哭出了聲,而且哭聲越來越大。周圍的
人們都看著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想哭,止不住地想哭,好像積聚了幾十年的委屈馬上就要得以在父母跟前宣洩似的。當時有兩個喇嘛走到我身邊、手拿
念珠不知嘴裡念了些什麼,我的哭泣才慢慢地止住。而當法王的形象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現時,我的腦海裡便永遠刻上了那張偉岸、慈祥的面容。
一
九九九年金剛薩埵法會期間,我終於有緣來到了色達喇榮佛學院,那次我是跟戴居士一起去的,她和女兒、侄女、嫂子都在佛學院出家修行。我們的車到達佛學院的
時候,正是法會開始的第一天。我感覺很奇怪,怎麼到了學院後頭腦特別清晰?我徑直奔向大經堂,開始了生平第一次拿著念珠念誦「嗡班雜薩埵吽」的經歷。當時
也不懂觀想本尊,我就觀想法王如意寶的形象,並懺悔自己的罪過。那一陣子,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組織正與南聯盟作戰,美國還用導彈炸毀了中國駐南大使館,造成
中方工作人員死亡三人的慘劇。我就為這場戰爭懺悔並祈禱世界和平,還將功德回向給死難人員。就這樣,念著念著,我的眼淚又流出來了,接著又開始哭泣……十
天的法會我哭了有好幾天,直到最後才慢慢把眼淚收干。
法會期間,天上掉下來許多白色的舍利子,據說只有有福報的人才會撿得到。當
時的我只知道看著覺姆們在撿,自己也沒想到要去撿幾顆。五月二十七日,金剛薩埵法會進行到下午六點鐘左右時,在法王講法用的「三解脫門」房前的玻璃窗上忽
然顯現出一個人的頭像,第二天還能看見。當時我不懂那是誰,後來才知道那身像是麥彭仁波切。那天晚上大經堂裡擠滿了四眾弟子,大家都在激動地唱念著「嗡班
雜薩埵吽……」那真是個無比殊勝的夜晚。法會圓滿後,我發願將持誦一億遍金剛薩埵心咒,以便早淨業障、早登菩提。
我真的很喜愛色達喇榮佛學院那日月同輝、湛藍湛藍的天空,還有那雪白透亮的雲彩。來學院之前,我曾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位穿著喇嘛裝,站在綠草映襯、鮮花盛開的草原上滿臉掛著笑容的人。現在我總算認出來了,那就是我啊!
自
從經歷了這次法會後,回到成都,我感覺自己清淨多了,戒律能自然護持,煩惱也消除了許多,還能帶動丈夫也精進持咒。學佛日久,我越發覺得佛教從某種意義上
來說就是一種教育與科學研究,而它的研究範圍則遍及整個宇宙。就人類而言,它要求以清淨心來觀察這個世界的真相,並且要做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教育
我們如何為人處事、取捨因果;如何發心、發願去成就所想之事;怎樣化解宿世的孽緣……佛陀要大家都以菩提心這個法寶去對待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如果真能
那樣,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冤家,也不會有戰爭,這個世界不就變成快樂的人間淨土了嗎?!
學佛不能沒有慈悲心、菩提心;學佛不能沒有善知識;學佛不能沒有聞思修;學佛不能沒有證悟的上師。現在我正在學院具德上師的指導下,穩步按照大圓滿的修行要求努力聞思修行。我為我能擁有暇滿的人身而驕傲,也盼望天下所有的眾生都能沐浴在佛法的甘露妙雨中。
把
汪心滿的經歷記錄下來後,突然有人來叫我到金剛薩埵殿外處理一件緊急事情。當我來到金剛薩埵殿堂時,不由得就感到一陣陣悲涼——此時的金剛薩埵殿已空無一
人了,真是「諸行無常」啊!想想去年開金剛薩埵法會期間,汪心滿他們大約有一千多漢族四眾弟子還聚集在這裡念誦咒語,大家濟濟一堂,共同發心為自己、為全
人類懺淨業障。但不知什麼原因,到現在為止,漢僧卻幾乎流失殆盡了。眼下,這個經堂已成了一座空城,只有我和水晶塑成的金剛薩埵像四目默默相對……
不過轉念一想,集聚必散是鐵定的自然規律,人世間那一個朝代的更迭不是「法爾如是」呢?
去的就讓它去吧,只要佛法能在各地弘揚開來!
帶著一些悲哀,還夾雜著一絲希望,我轉身離開了金剛薩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