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源 西南林學院 大專
心地善良的人對父母往往都很孝順,他們知道父母把自己拉扯大是多麼的不易;他們知道自己的生長壯大無疑是以父母的衰老辛勞為代價的。爸爸媽媽把他
們的兒女往往從幼兒園一直養到大學,甚至當子女們大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後,還要操心他們的婚嫁。等孩子們都成家立業了,長輩們又開始關心孫子輩們的養育
了……就這麼操勞不已,恐怕真得「春蠶到死絲方盡」了。
佛經裡也曾多次提到過父母恩如山似海,深廣無邊。為此,佛陀還專門宣講過《父母恩重難報經》。故而,無論是世間法還是出世間法,都十分強調子女要孝養父母,要懂報恩。
那
麼什麼才是真正的報恩?佛教經論始終堅定地認為,學佛、修行、廣行善事乃至出家,才是最好的報恩方法。寧瑪巴偉大的修行人華智仁波切也曾說過,如果你想真
正報恩,最好的方法便是以行持善法、佛法的功德回向父母,並最好也能帶動父母來修持佛法;如果你以造惡業的方式掙得利養去孝養父母,那樣不但於父母無利反
而有害!但是看看現在的芸芸眾生,大都一頭紮在濁浪撲天的經濟大潮中,有幾個能做到以行持佛法來報父母深恩呢?
幸好在這寥若晨星
的真知報恩方法的人群中,我欣喜地看到了在佛學院出家的雪源,這張憨厚而清純的面孔。我記得這個小伙子畢業於西南林學院,工作後經常處在世俗的應酬與學佛
的矛盾,以及出家專修與難捨父母親情的糾葛中。不過最終他還是出家修道了,此中原委還是由他自己來和盤托出吧。
如果我是老師,我
會問同學們這樣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而活著?可能有許多人根本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不難發現,有的人純粹是為一日三餐而活;有的則為
暫時的安樂而活……林林總總,莫衷一是。那麼到底為何而活呢?這個疑團從小學到大三,也一直困繞著我。直到某一天,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接觸了佛法以後,才
使得纏繞了十幾年的疑惑得以化解。此中的因緣可謂說來話長。
我叫雪源,今年三十歲,出生於一個農村家庭。記得小時候我連佛號也沒
聽說過,與佛教的最大瓜葛不過是逢年過節隨母親去附近的神廟上上香、磕幾個頭,如此而已。即使偶遇出家人也會不由得就心生邪見,視其為毫無出息、庸庸碌碌
之輩。甚至還誤以為凡做和尚者莫不是因生活所迫,或人生失意故而逃避現實罷了。倘不是大學畢業前的那次南嶽之行,這些錯誤的認識還不知將綿延到何時。
九
四年,我們選擇了南嶽衡山為畢業實習的地點。在緊張的實習之餘,我們偶爾也會抽空去寺院參觀一下。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去仔細地聆聽了那平日裡很難得聞的悅
耳梵唄,還有廟裡的悠揚鐘聲,附帶著也順便瞭解了一些佛教的歷史……每當面對虔誠的信眾時,就由不得讓我肅然起敬,但往往就是在這個時候,心中同時也感大
惑不解:是什麼動力驅使他們雖無人約束但又秩序井然?他們何故要放棄優越的生活條件而來此深山僻野「受苦」?更不解的是:佛教傳入我國已達兩千年之久,它
非但沒有衰落,反而愈加深入人心……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我不知不覺就走進了佛經流通處。那裡面陳列著的眾多經典,讓人在目不暇接之餘不得不驚歎佛法的博大
精深;桌上的念佛機也恆時發出陣陣悠揚的「南無觀世音菩薩」的聖號聲,讓我滿了渴仰已久的聆聽天籟梵音的心願。流通處的老居士還非常和藹地向我一一介紹了
那些典籍的大致內容。最後我請了《竹窗隨筆》和《覺海慈航》這兩本書。回到住處慢慢開始翻閱後,萬萬料想不到的竟是越看越感到佛法的不可思議,最後竟一發
而不可收拾,一直看到傍晚時分。放下書本後,我才忽然感到平生似乎從未看過如此發人深省的好書,自此算是深深地體味到了那醍醐灌頂般的清涼。於是,我當下
就決定第二天再去請上幾本佛書,但轉念一想,天哪!第二天正是實習結束返校的日子,怎麼可能再到寺院裡去呢?左思右想,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趕在當晚
流通處關門之前再去請幾本。就這樣,我一口氣跑了六里路,總算在寺廟關門前趕到了流通處,並請回了十幾本針對初機的佛學書。自那以後,我便與佛教結下了難
捨之緣。這應該算是我的學佛緣起吧。
畢業後,我被分配到林場工作,環境雖然改變了,但我卻從未放鬆過對佛學的研究。林場山高樹
密,實在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我經常是一大早便先於別人而起,爬上半山坡,迎著旭日坐在樹下誦早課,下班後又如是誦完晚課。半年之中,一切都是這麼接部就
班地在悄悄進行,從沒間斷過,亦不想讓別人知道。後來我又被派往基層搞林業普查,每天都得翻山越嶺,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間斷過課誦——口袋裡裝的不是人
民幣,而是一本記事本和一本念誦集。
在家學佛,困難還是不小。比如後來我被調到縣城的辦公室工作後,應酬就特別多,尤其是每次隨
經理外出去飯店吃飯,我心裡就犯愁。他們都已習慣於大魚大肉,而我已經發心吃素了,這叫我如何是好呢?無奈之中,我只好星星點點般地吃點肉邊菜。但時間長
了,經理自然就產生了懷疑,這個時候我也就只好以身體不適等各種理由來加以掩飾了。
學佛日深,我漸漸萌發了出家的念頭。可是面對
日漸衰老的雙親,憶及他們從小到大對我身心無微不至的關愛,我就不忍心撒手不管他們。我對父母歷來都是百依百順的,難道學了佛便要「大逆不道」了嗎?原本
想待父母終老之後再作打算,可是轉念一想,真要等到那時,我豈不也要為人夫為人父了嗎?兒女情長,糾纏不清,這難道不是永遠也出不了家嗎?難怪古人云「出
家乃大丈夫所能事」了。心中十分惆悵之時,九六年我便南下廣東,在一家外資企業謀了份差使。企業老闆是香港人,誠信佛法。那時我一邊上班一邊帶領十幾位員
工學佛,因之很受老闆器重,但我心中還是念念不忘出家之志。一次,我們要印行妙蓮法師的《往生有份》,客戶要求將原版的繁體字改為簡化字,以方便初學者,
老闆便將這項工作交由我去完成。對老闆的信任,我不敢有絲毫馬虎,便逐字逐句地開始反覆校對起來。可以說以前看書我從未如此認真仔細過,故而對書中一字一
句之印象和感受都極為深刻,特別是當第三遍校對時,受妙蓮老和尚「平生最喜勸人出家」這句話的點化,我的心中豁然開朗,以前的惆悵一掃而光。當下就立定了
志向:欲真報父母恩,非出家不可!
但此事如何向父母表白呢?我自幼孝順父母,極不願傷父母的心。面對父母呵護有加的愛護,我心裡
格外矛盾,幾次話到嘴邊又最終不得不嚥了下去。畢竟人非草木,熟能無情?母親已不再年輕,她那脆弱的心,能承受得了這對她來說也許是致命的打擊嗎?她從小
愛我就甚於她自己的生命,每次我一生病,她就開始手忙腳亂甚至徹夜守候,唯恐我有所閃失,一旦見病情好轉便又歡欣不已;凡有好吃的無不讓我先嘗,自己則在
一旁笑瞇瞇地看著我……但最後我還是鼓起了勇氣,「殘忍」地向母親坦白了。母親先是一怔,繼而不停地哭,最後鄭重地警告我:「倘若你出家,我就跳河自
殺。」我頓時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原先的一切計劃全都被打亂了。為了不讓母親過於傷心,我也只好暫時順從了她。然而經過一兩個月的反覆考慮後,最終我
還是毅然走出了家門。記得當時給母親留了張紙條後,我便頭也不回地奔赴學院,但一路上我都不停地在祈禱觀世音菩薩,乞求她加被我的父母雙親……後來得知母
親因此而曾哭昏過去好幾回,還引發了高血壓……我深感此生欠母親的太多太多,或許唯有努力修行方能回報母親之深恩。
現在,雖然我已邁出了艱難的第一步,但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講述我的經歷並非鼓動所有的知識分子朋友們都出家不可,我只是想奉勸有緣的知識界朋友,為了生活能更有價值、更有意義,我們不妨多瞭解瞭解佛法。
人身難得,請善加珍重!
雪
源的出家是一個具有智慧的知識分子,在排除了一時衝動、盲目隨眾後的明智選擇,也是他往昔的殊勝因緣成熟,才使他得以走上這條光明道路的。盲目而愚癡的人
往往對身著世尊親定袈裟的出家人不知恭敬,不知他們知不知道,從歷史上來看,中國絕大多數的歷代帝王將相對出家人都是很尊重的。按照佛教的觀點,即就是一
個人沒有其它功德,但只要他披上僧衣也會對眾生有所利益。僧眾就像光芒四射的太陽一樣,眾生整日沐浴在她的光輝下,但卻恰恰忽略了她巨大而無聲的存在價
值。其實,著名詩人歌德對太陽的一番禮讚倒是十分適合作本文的結尾:「朋友們,朝著太陽奔去吧,為了人類的幸福之花快點開放!擋住太陽的樹葉能怎麼樣?樹
枝能怎麼樣?撥開它們,向著太陽,努力奮鬥吧!」
諸位在家人,為了讓人類的幸福白花能遍地綻放,也請面向僧寶的紅太陽精進修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