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 南京師大 碩士
真正的佛教徒都會把佛法當成洞達宇宙人生實相的最究竟真理,儘管世間的非佛教徒們會認為那只不過是我們自己一廂情願的看法。且不論佛陀所宣示的出世間甚深勝義諦,僅從佛法揭示的關於人生的生、老、病、死諸問題,都可以讓我們從中領略到佛理的真實不虛。比如就說這幾乎人人都會感受到的病苦吧,當人們處於相對健康的狀態中時,恐怕大都會因樂得忘乎所以而根本意識不到疾病的潛在存在。一旦因緣具足,疾病現前以後,佛陀說過的所有關於病苦的狀態便都一一現前了。
再比如老苦,年青時有幾個人能想得到畢竟遮不住、容顏悄然去呢?總是在揮霍青春,總是在浪費時光,總是在用生命作賭注去與種種惡業為伍。等真的到皺紋爬滿額頭的那一天,才突然發現自己原來除了一身業障纏繞外,已是一無所有。
最可怕的是不學佛之人面臨死苦之時的窘迫狀態。當中陰現前時,各種惡趣境界讓你往往不寒而慄。但被業風趨動的中陰身又哪裡做得了自己的主!
當一切都已不可挽回的時候,可能許多人那時才會變得稍稍智慧一點。但這刻舟求劍之舉,又能帶來多大的實際利益呢?
還是趁年輕時,趁身心還能聞思修時,抓住當下、利用現在,以一顆公正、平和的心去深究深究佛法吧。一旦你用你自己的智慧打開了佛法的大智慧寶庫,是非曲直那時自有公斷。
這種科學的對佛法的認知態度並非佛教徒所專有,很多知識分子對此早有充分的親身體驗。來自南京師範大學教育系的碩士研究生然然,就會用她自己的經歷向你證明這一點。
生命的長河,川流不息、代代相續。個體的人生又有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我出生的家庭並不富有,世代經營的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父母老實本分,生育有我和妹妹兩個女兒。傳統的重男輕女之風,使沒有兒子的父母親因此心中倍感淒苦,也讓我和妹妹從小就習慣了被人看不起、抬不起頭的處境。
自懂事起,我便時常思索一個問題:我究竟從哪裡來,又向何處去?問母親,母親告訴我,天上有一顆星星掉下來了,那就是我。我便問,「那麼多的星星,究竟哪一顆是我?」母親告訴我,最亮的就是我。自此以後,我便夜夜遙望星空,總期望找到那顆最亮的星,因為我知道,那就是我。
平凡的歲月之河裡,我第一次接觸到的死亡,是外婆的去世。外婆一生善良,勞作一生,等到兒女均已長大成人,還未及享兒女福,便在貧病交加中淒慘過世。我問母親,為什麼不能再見外婆了?母親回答說,外婆死了。我又問,死是什麼?母親告訴我,人都會死,死就是沒有了,再也不能看見。
那一夜,我躲在被子裡,想起有一天,我、父親、母親也會沒有了,妹妹也會沒有了,心中便充滿了恐懼。那天晚上,我竟長流了一夜的淚。
後來便開始與別的同齡孩子一道上學。自入學那天起,學業成績便一直是非常好的。當有人問我長大了想幹什麼時,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當大夫。」那時經常在家中穿起母親的白色上衣,戴上白色的口罩,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想著自己確實像個大夫。
長大以後,當然就得遭逢高考。獨木橋前,當大夫的願望終未如願。九五年,我考入一所大學學習文科,開始了新的大學生活。
自小的生活背景,鑄就了我敏感、多疑、執著心重的個性。大學第一學期期末,又適逢我的父親因一次交通事故導致臂骨骨折,而此後一系列的不如意便接踵而至了,內憂外患使我一度陷入於嚴重的精神危機之中。那時夜夜失眠,精神脆弱的如一隻容易受傷的小羊,哪怕是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都會傷害我的心靈。當時的心中真是淒苦無比,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是苦不堪言啊!
這時我遇見了我永生不忘的恩師——段老師。當找到她時,她親切地接待了我。情不自禁地,我就潸然淚下,對她痛快淋漓地宣洩了我的種種不如意及心中的苦楚。我請求她來幫助我、轉化我、治療我。
段老師如母親一般地對待我,她教我誦持《心經》、《往生咒》。儘管我當時並不知其意,但我堅信,這是治療我身心諸苦的良藥,是我永遠的依托。因為我相信,學佛的、慈悲的、如母親一般的段老師是不會讓我失望的。那一夜在讀了《心經》之後,我睡得很香,一覺醒來,內心清淨無比……
在段老師的介紹下,我又遇到了我生命中第二個永生不忘的恩師——樊老師。樊老師同樣慈愛地用心幫我、引導我。在樊老師的斗室裡,我感覺我找到了心中的家園,心中的香格里拉。因為我知道,我雖然是個髒孩子,但母親永遠不會嫌棄我,母親的心會永遠對我開放。
段老師、樊老師他們接引我的佛法良方,總是讓我想起心目中理想的母親輕輕給懷中的病兒餵藥的那一幕。我的心曾經很柔弱,滿懷傷痛、期冀躲在一個溫暖而寬廣的胸懷中避風遮雨。現在這樣的避風港不僅讓我尋到了,而且引航的導師還用佛法再次鼓蕩起我的生命之帆,讓我自己去迎風破浪。
就這麼走進佛法的天地中,就這麼開始了與一些善良的學佛人的交往,這種經歷讓我由不得就會再三感歎命運對我的厚愛。曾經想過像自己這般脆弱而滿懷心事的女孩,應該不會如鮮花一般綻放在生命的田野裡。但碰到了佛法,也就像碰到了陽光,再纖弱的太陽花也會迎風盛開。每當想起以前自己封閉在自己的小天地中,那種不得伸展、不得舒懷的小女子氣,就深深感到佛法再塑人靈魂的力量。我越發覺得,一個愛思考的靈魂,如果沒有一種與天地同懷的胸襟,那最終的結局就只能走進日常瑣屑的雜務胡同中去。
原先曾努力地在天空中找過屬於自己的那顆星,再回過頭來才發現,其實自己怎麼可能會從天上掉下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生命豈不成了永遠的失落?如果說星星能帶來光亮的話,那我們於六道中的輪迴恰恰是因為這不自知就染上的無明。如果不能恢復自性的天真狀態,那這種無明就將把我們帶入永無止息的黑暗輪迴中。
漸明佛理,便漸明自心。談不上什麼修持,但我已學會逐漸將佛陀之光與自己的性靈相應——那就是努力發掘自己的本性,使自己的心間與那潔淨的香格里拉打成一片。
如歌的往事,仿似昨天。人世無常,我人當以自鞭。而彌陀的智慧之光,則無處不在,時時照射著眾生的心靈。我想只要我們有了信、願、行,那如意寶珠便可常在心間。而心間有佛光普照,心靈便會有依托,眾生便都可找到自性的家園。
許多人都持有「人死如燈滅」的觀點,他們認為生命來也突然,去也突然,或者來也自然,去也自然。但不管突然也罷,自然也罷,都是一種生命的斷滅觀點。這種看法的由來當然與我們平常所接受的教育及生活環境有關。而在藏地,或者信奉上座部南傳佛教的斯里蘭卡、泰國等地,人們卻大都對生命的遷流不息持有堅定的信解。
不管有關生命的見解有多大的不同,只要站在一個科學而客觀的立場上去深入研究,這種研究便都會促進人類對生命本質的把握。特別是處在現在這樣一個東西方文明互相碰撞、互相融合的大環境中,我們更應以開放的心態去迎接八方來風。
在這種情況下,佛教界與知識分子的交流機會也日益增多起來。我們希望能廣泛地交換各自的觀點,我們不怕不同意見之間的爭執與辯論,我們只怕人們在沒有充分研究他們不熟悉、不瞭解的理論及實踐體系時就妄下評判。我相信,只要你認真地翻看一本佛教經典,那裡面闡述的空性與前後世的論點就一定會吸引你一直往下看。
就普通情況而言,科學觀點一般要通過命題、推理、實驗等幾個步驟去加以驗證,運用這些手段去探究宇宙奧秘,與佛陀「能所雙亡」、「不落言詮」的現量觀照大千世界的方法相比,就猶如盲人摸像一般,只見樹木,不見森林。著名心理學家格拉罕·豪威博士就說過:「稍微讀一下佛教書籍,我們就立刻會明白,早在兩千五百多年前的佛教徒,對於我們現代心理學問題的瞭解程度,就已遠遠超乎了我們今天對他們所作的估計。」
因此,不論你以何種因緣進入佛門,我相信只要你邁進一隻腳,那最終的結果只會像然然一樣,你會一直沿著佛道走下去,直至到達那一片心中最終的目的地——香格里拉。
有沒有興趣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