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先生:
印度阿育王從亞歷山大窮兵黷武的下場中,從自己征伐時遭到的頑強抵抗和親身體驗的慘烈場面中,從佛教慈悲安忍、輪迴因果的教義中深刻意識到,只有摒棄武功而以文治,才能真正收穫勝利,開啟太平盛世之門。於是,他剎那間頓悟,放下武器,轉身成為了名垂千古的一代英主。
在中國的歷史上,秦王李世民與其父李淵推翻隋朝暴政的關鍵時刻,有少林寺的十三棍僧為其護駕,方才奪取了洛陽通往東南許昌、南陽方向的咽喉要道擐州城。玄宗即位以後,將李世民為此事寫的一封親筆信欽賜給少林寺,刻在了一塊石碑上。
這說明信仰在歷史的關鍵時刻具有重大貢獻,甚至能夠改變一個國家的精神格局和發展進程。
星雲大師:
當今有一些人,認為佛教對於國家沒有正面的貢獻,這是錯誤的。其實歷代都有許多高僧,用心為國家為人民做事。 “人間佛教”的倡導者太虛大師也曾經是一個救國英雄,他在抗日戰爭期間代表國民政府到世界宣揚中國文化,獲得了很多佛教國家的同情與支持。
歷史上也有過一些統治者,不了解宗教的意義、信仰的價值,只知為自己的長生安樂求神問卜,這是自私的。真正的信仰,一定是利益大眾的。沒有眾生,哪裡有佛;沒有人民,哪裡有國家。所以,無論是一國的領袖或各行業的領導人,應胸懷“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的悲願,才能得到民眾的擁護,凝聚起大眾的力量。
長樂先生:
美國人肯在宗教上花時間和金錢,每逢重大國事關頭,遠如珍珠港事件,近如“9·11”,都顯示出宗教文化的向心力和凝聚力。這可能是最大的軟實力。
我們願意接納人類文明的所有成果,並且認為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宗教也不例外。當然,中國佛教在復興的過程中,還有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比如對於佛學的研究通常由兩方面人來做,一個是由出家人對佛教進行研究整理;還有一個就是在家的居士,以及非佛教徒的學者專家。這對於悠久的佛教歷史、浩如煙海的佛學典籍來說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大量對傳統文化有造詣的人士參與進來。
好在我們也看到了,大師的佛光山已經薈萃雲集了一批中國學界非常重要的學者和專家,他們編著了若干種著作,在佛教學說的論著研究整理方面做出了很大貢獻。然而,從整個中國的佛教文化和佛教學說開發的角度看來,仍舊有很多的空白需要填補。
星雲大師:
佛教有一種現象,“上智”的人研究佛學,但可能不信仰佛教;“下愚”的人拜佛求佛,但又不了解佛教。所以我們希望今後在中國社會、在民間,不要只是把佛教當學術來研究,也不要把它當成一種求富貴的手段,而是要把佛法應用在生活裡,提升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