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我就立志為佛教設立一座寶藏館,同道們得知,都笑我一文不名,異想天開。如今許多人見我在全世界擁有七個佛教寶藏館,都以為我神通廣大,其實三十多年來一點一滴收集佛教文物的辛酸,實非筆墨可以形容。
辦佛教雜誌弘揚佛法也是一連串“向困難挑戰”的奮鬥史,撇開寫作的艱辛不談,像《覺世》,從旬刊到雜誌,光是工作的地點就搬來搬去,從台北三重埔的大同南路到信義西街,從高雄市的中山一路到鼓山區的壽山寺,從大樹鄉佛光山的智度堂到東禪樓,到現在的如來殿。出版的方式則由報紙代印到郵局發行,從幾個人從事包裝到現在佛光山數百位學生幫忙套袋。記得一九六三年時的一場颱風下來,社址所在的三重市變成水鄉澤國,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連夜搶救;在佛光山又遇到幾次洪水氾濫,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將資料檔案運送到較高的地面。今天《覺世》能夠擁有一九五七年創刊以來的合訂本,可說是全體工作人員不畏困難,得來不易的成就;每月發行四十萬份以上的雜誌,歷四十餘年,也可以傲視歷史,如無向困難挑戰的決心,何能臻此?
一九七九年,我另行創辦佛教第一本綜合月刊——《普門》,在當年人力、物力、財力都很欠缺的情況下,又是一件“向困難挑戰”的創舉,我們憑著廣度眾生的信念,勇渡難關。近十年來,台灣的雜誌社有如雨後春筍一般林立各地,為了吸引讀者,充實內容,我作不請之友,在忙碌之餘,發心為普門提供“日記”,這一記就記了八年歲月。後來又增闢“百語”專欄,一寫又寫了六載。我剛來台灣的時候,曾經就著草地、縫紉機或撿來的木板上寫作度眾,如今在忙碌的行程中,為了及時提供《普門》的文稿,汽車、飛機的座位、講經弘法的角落全都成了我的書房。
弘法度眾的艱辛還不足道,開山建寺才是無比困難,佛光山深溝連連,光是搬運砂石、移山填壑就十分困難,而這里土質又奇差無比,遇水鬆軟,常常好不容易建好的工程,一場雨下來,就被洪水沖垮。為了擋水,我經常率領徒眾冒著狂風暴雨,搬沙包,運石頭,甚至連自己的棉被都拿出來應急。一九七七年,初創普門中學時,正逢颱風來襲,不但吹來的焚風所到之地草木皆枯,而且過境之後豪雨不斷,處處成災。普門中學生活大樓坍塌了,我們一面冒雨搶救,一面為新生辦理報到。
數年後,又一場颱風,高雄縣多處成了水鄉澤國,普門中學的山壁也被洪水沖倒,我們一面自力救濟,一面為台灣災區籌募賑濟款項。
隨著來佛光山的信眾日增,相繼興建的朝山會館、麻竹園、檀信樓已不敷使用。數年前,為了建一座可容八千人一起吃飯的大樓,我再度“向困難挑戰”,在經濟拮据、施工不易的情況下動工,光是奠基時,打到地下的木樁就有四十公尺之深,如今雲居樓終於完工,計有三萬六千米建坪,一、二樓沒有一根樑柱,上面還有四層樓,人稱世界第一。
佛光山北海道場因位於台灣北端山區,一年四季雨水寒天,工程經費龐大不說,當地的悍民想盡辦法削切山路、阻斷交通才是最為棘手的事情。後來在慧傳和慧義的建議下,決定另闢道路,東借西補地湊了五千萬元的工程費用,總算一勞永逸,解決行車的困難。有一天,擔任北海道場監寺的慧傳載我上山時,指著那條路對我說:“您看!北海道場多麼雄偉壯觀!”我笑著回答:“我一路上沒有看到你們開闢的道路,我只有看到萬分困難下付出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