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貌似稀奇古怪的敘述,人們會自然而然地產生懷疑,除了那些個人的敘述,還有沒有什么證據可以直接表明瀕死體驗是確實存在的呢?在報告中,許多人說自己曾經有過脫體經曆,而且在此期間看到了物質世界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那有沒有別的目擊者可以在事後證實他的說法呢?
在大量案例中,我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有。”而且,脫體後目睹的事情的確可以從在場的人那裏得到證實。有好幾名醫生都向我表達了疑問,在搶救過程中,病人明明已經失去了意識,甚至已經被認定臨床死亡,那這些完全沒有醫療常識的病人又怎么會在事後清晰地複述了當時發生的每個細節?
有人曾經跟我提及,當他給醫生和其他人敘述他脫體之後看到的事情後,他們都感到非常驚奇。舉個例子,一位女孩瀕死之時,精神脫離了身體,飄到了醫院的另一個房間,在那裏她聽到姐姐在捧面哭泣:“噢,凱西,不要死,你不要死。”之後,當她將這件事告訴姐姐時,她姐姐完全驚呆了。在下面的摘錄裏,描述了一些類似的情景。
1. 當一切都過去時,醫生告訴我,有段時間我差點沒活過來,我就說:“是的,我知道。”他疑惑地問道:“嗯?你怎么會知道?”我回答道:“我可以告訴你發生的一切。”當然一開始他不相信,但當我原原本本把我停止呼吸直至返死回生期間發生的事說出來時,他震驚了。他不明白為什么我能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後來,他又回來找過我幾次,問了我許多問題。
2.當我從事故中清醒過來時,父親就在我身邊,而我根本不關心現在我被弄成什么樣,或者我現在有沒有擺脫死亡危險,我當時只想趕緊找個人傾訴剛才的體驗。我告訴父親,是哪個人把我從廢墟下面拖出來,甚至可以說出他衣服的顏色,他們是如何做到,還有那段時間他們的每一句交談。父親目瞪口呆地說道:“沒錯,你說的都沒錯。”實際上,當時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而且如果不是從身體外的某個地方觀看,我根本沒法看到那些過程。
最後,在一些案例中,我得到了旁觀者對瀕死體驗的獨立證詞。當然,在評價這些證詞時,有很多複雜的因素需要考慮。第一點,大多數情況下,這種旁證都是由瀕死之人的親朋密友提供的。第二點,雖然我收集到一些可以確實可信的證明,但我也同時保證替他們保密,而且即便我可以透露他們的姓名,我也不認為這樣的陳述可以成為確鑿的“證據”。在最後一章我會具體談論這個問題。
現在,我們對典型瀕死經驗的各個階段的了解已經到了尾聲。在本章的最後,我想講述一個稍微有點特別的例子。首先,它包括了之前所說的許多要素;其次,它有一個從未由他人提及的片斷:光的存在先是告訴那名男子他將要死去,接著又改變主意,讓他返回人間。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患有嚴重的支氣管炎和肺氣腫,這毛病到現在都沒根治。一天,我突然咳得很厲害,並明顯感到下脊柱斷裂。兩個月裏,我看了很多醫生,因為實在疼得厲害。有個醫生把我介紹給了一名神經外科醫生,懷亞特先生。他詳細察看了我的病情,並強烈建議我立刻住院治療。我接受了他的建議。住院以後,他們立刻對我進行了牽引治療。
懷亞特醫生知道我有嚴重的呼吸道疾病,於是叫來一名肺病專家一同治療。那位肺病專家說必須先征求麻醉師克曼大夫的意見,看是否能進行全身麻醉。在將我交給克曼大夫之前,他對我做了整整三個禮拜的治療。在周一的時候,克曼大夫最終同意了對我進行麻醉,但是他仍然十分擔心,怕出什么意外。他們把手術安排在周五進行。周一晚上,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睡得很香,直到周二的淩晨,被一陣劇痛驚醒。我翻了個身,試著換了一個舒服點的睡姿,但就在這時,房間裏的一角突然出現一道亮光,就在天花板的下面。它似乎是一個光團,有點像球形,也不太大,我猜直徑大概在12到15英寸之間。當它出現時,一種感覺彌漫了我全身。它並沒有給我帶來不安或者恐懼,一點也沒有。那是一種完全放松、完全安寧的感覺。我依稀看到一只手從光芒中向我探出,光說道:“跟我來吧。我要給你看一些東西。”我沒有任何遲疑,立刻伸出了自己的手與之相接。接著,我感到自己被拽出了身體,我向後看時,還能看到那具軀體躺在床上。
我離開身體之後,就感覺到自己也成為了跟那道光類似的存在。那是一種直覺,我無法用語言詳細描述,因為我從沒聽到任何人說過任何與之類似的事情,這一定是某種精神的存在形式。它不是一個實體,而更像一縷煙、一團霧。它看起來就像燈光掩映下香煙頭飄出的煙霧。但它有顏色,帶點橘色,黃色,或者靛藍色,是一種很朦朧的色彩。
這個精神體沒有任何實體的形狀。它是一圈一圈的,但是就如前面所說,它有手。這應該是手,因為當光向我發出邀請時,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作為回應。不過,我原來的手臂和雙手都沒有動彈,因為我回頭去看時,可以看到它們在床上,垂在我身體旁邊,而我正拉著光的手臂向上飄升。但當我不再想用那個精神體的手臂之後,精神體又變回一圈一圈的模樣。
於是,我來到了與光同樣的位置,我們開始在天花板上飄移,沿著醫院的牆壁,來到走廊,穿過走廊,好像穿過了一段台階,來到醫院下一層樓。當我們穿越那些門和牆壁時,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我們接近的時候,它們就慢慢消失了。
那時候,我們好像在旅行。我知道一定在移動,但沒有任何速度的感覺。似乎就一小會兒,幾乎是即時的,我們就到了醫院的加護病房。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加護病房在哪兒,但我們就這樣來到了那裏。我們還是在房間的一角,懸在天花板下面,俯視著一切。我看到醫生和護士穿著他們綠色的制服走來走去,還看到下面擺放的病床。
那個存在告訴我——或者說讓我知道——“你一會兒會出現在這裏。他們會把你帶上手術台進行搶救,但是你永遠不會醒來。進入手術室後,你不會再有任何知覺,直到我回來將你帶走。”其實,現在想來,他或許不是用語言表達這些意思,那不是一種可以描述的聲音,房間裏面也沒有任何其他人聽到他說話。它更像是一種直接深入我思維的情緒表達。但是,它是如此真實,我從沒有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或者產生了錯覺。肯定是他跟我說的。
那時候我的思緒比往常更加清晰,應該是得益於精神形態的緣故。那時候我在想:“他想要給我看什么?”我立刻得到了答案,得到了他的想法。毫無疑問,那就是他的想法。那張床——就是從走廊進來看到的那張床——就是他帶我來此的原因。接著,他進一步告訴我為什么。他不想讓我在精神脫離身體時太過恐懼,提前讓我了解跨越生死邊緣的感覺。他讓我不要有任何負擔,因為到時候,他也會在那裏陪伴我,我會安全度過那個階段,而他會為我掃除一切障礙。
當我和他一起去加護病房時,我的精神體似乎和他有所交融。當然,我們仍然是兩個獨立的意識。但是,不管我對什么事有所執著,他都會很快地加入思考,並控制我的情緒。當沿著天花板和牆壁前行時,我們似乎完全緊貼在一起,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妨礙我、打擾我。那種安寧、平靜的感覺再一次到來,從來沒感覺這么好。
告訴這些之後,他把我帶回了病房,我又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它仍然靜靜地躺在原來的位置,沒有絲毫變化。我一下子進入了自己的軀體。我感覺離開身體的時間大概在五到十分鍾,雖然在那段經曆中時間的概念並不是十分突出。實際上,我並沒感覺到時光的流逝。
可以說這件事給了我很大沖擊,我完全震驚了。它發生得如此真實——甚至比平常的生活還要真實。第二天早上,我已經不再害怕。當我刮胡須的時候,我注意到自己的手不像六個禮拜之前那么瑟瑟發抖了。我知道自己正邁向死亡,卻沒有悔恨,沒有恐懼。我並不會想,“我怎么才能逃脫死亡”,而是安靜的做好准備。
在周四下午,也就是手術前的那天,我待在病房裏突然擔心起來。我和妻子有個兒子,還有一個寄養的外甥,我們和他之間曾經有過不愉快。於是我決定給妻子和外甥各寫一封信表達自己的疑慮,如果寫完的話,准備在手術之前把信藏在某個不那么顯眼的地方。當給妻子的信寫到第二頁時,我脆弱的心房似乎一下子打開。我突然失聲痛哭,我感到生活的壓力。一開始,我覺得自己哭得太大聲了,可能驚動了病房外的護士,或許他們會進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但是,我一直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而“他”再次出現了,但是這次我並沒有看到光之類的,他的言語和念頭傳入了我的腦海,就跟之前一樣,他說:“傑克,你為什么要哭泣?我還以為你會愉快地與我同行。”我說:“沒錯,我是這樣想的,我很樂意跟著你走。”那個聲音繼續問道:“那你為何哭泣不止?”我回答道:“我們和我外甥之間有些麻煩,你也知道這點。我擔心妻子不知道該如何撫育他。我想在信裏面把這件事說清楚,我想告訴她該如何去做。我很擔心,如果我不在的話,他的成長就不會那么順利。”
接著,“他”的思想又傳入我的腦中:“既然你還在為他人操心,而非為自己,我會讓你的願望實現的。你會一直活著,直到你外甥長大成人。”於是,他消失了。我停止了哭泣,把剛才寫給妻子的信撕成了碎片,我不想讓別人找到它。
那天晚上,克曼醫生來到床前告訴我,他覺得給我全身麻醉會遇到很多困難,所以他來跟我事先說一下,如果我醒來時發現身邊擺滿了導管、電線和醫療儀器,千萬別害怕。我沒有告訴他之前的那些經曆,只是點了點頭,說我會盡量合作的。
第二天上午,手術進行了很長時間,但是一切都很順利。當我恢複知覺的時候,克曼醫生就在我身邊,我告訴他:“我知道我現在在哪兒。”他問道:“哦,那你說在哪兒?”我回答道:“我在你進房間後右手邊的第一張床上。”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很顯然,他認為我還沒有從麻醉中完全醒來。
我剛想告訴他發生了什么,懷亞特醫生走了過來,說道:“他醒過來了。你現在如何繼續操作?”克曼醫生說道:“我什么也不用做。在我的醫療生涯裏,還沒有遇到過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已經嚴陣以待,准備了所有的儀器設備,但是什么都沒有發生。”懷亞特醫生說道:“總會有奇跡發生的。”當我可以坐起身子的時候,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形,發現這就是幾天前我看到的那張床。
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年了,但是在我腦海中依然栩栩如生。這是我一生中所遇到的最奇妙的事情,而且對我觸動很大。但我並不想談論它。我只是跟妻子、兄長、牧師說過,對了,還有你。我不太清楚怎么去描述,非常難以解釋。我不想跟你誇誇其談,讓你大吃一驚什么的。我知道死後還有生命,不再有任何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