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初禪寺第五十八期禪七_禪的體驗．禪的開示　聖嚴法師著

　　東初禪寺第五十八期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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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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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準備（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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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第一個早上，有些人可能沒有睡好覺，但是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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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要有心理準備：頭一、兩天乃至第三天，你的腿、背、身體，會覺得累、痛、麻、酸。但也有人從第一天起，就習慣了；也有人頭一天感受蠻好，到了第二天就可能覺得已下了地獄。多半的人，則如倒吃甘蔗，越往後越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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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過去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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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中，要學著把自己的過去、未來暫時擺下。你要告訴自己「我打完禪七再說」。頭腦裡邊要不斷地注意方法。也就是說，你的身體在禪堂，你的心也在禪堂，不想過去，不想未來；到後來，即使現在的一念，也能放下之時，才算真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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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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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知道有妄念，是正常的，只要不跟妄念走，就可以了。在你發現妄念時，妄念已經不在了。所以，不用擔心有妄念，不要後悔有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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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鬆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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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使自己的身體放鬆，頭腦放鬆？只要不管身體在感覺什麼，頭腦在想著什麼，只管將身體交給蒲團，把心交給方法，就好了。如能這樣，則一炷香又一炷香的，將會過得非常之快。否則的話，你就會有苦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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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求利益與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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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來參加禪七，應該是有目標，並且希望得到利益的。但是，你能進入禪七，這就是你的目標和利益；不得老在指望目標、期待利益，否則，你會更加緊張不舒服。這就好像你們做工，是為了賺錢，為了得到鐘點費，但是，錢是你做完工之後，老闆才給的。如果，你一面工作，一面老想著：「奇怪，錢怎麼還沒到手？」你就無法把工作做好，工錢大概也拿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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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下之後，確定坐的姿勢是不是很舒服，然後，把身體落實於墊子，念頭安住於方法，就不要再動了。每一炷香三十分鐘。但請不要看手錶，不要希望三十分趕快到。時間到了，自然有人會打引磬，請你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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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四原則（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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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者要有四個生活的原則：1.整齊，2.清潔，3.寧靜，4.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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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禪堂、寢室、齋堂乃至浴廁，任何一個地方，經常保持「整齊」、「清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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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禪七中，首先要練習把自己的生活照顧好。照顧自己住的地方、睡的地方和坐的地方。然後，你一定會把你的家庭環境及工作的地方照顧好。不會照顧自己而說照顧他人，一定是自害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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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禪堂，每次打完坐，站起來以前，要把蓋腿的毛巾折好；站起來以後，把毛巾和墊子都擺整齊。穿的衣服和隨身戴的東西，包括眼鏡和手錶，打坐時不要放在坐墊前邊或後面，要放在你和旁邊另一個人墊子的中間。因為，放在身前身後都會妨礙自己也障礙他人。當你經過任何地方，若看到紙層等垃圾，要隨手撿起來，丟到垃圾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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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齋堂用餐，餐桌上，盤子、碗、筷子和刀叉等都擺在距離桌沿三橫指的地方。把碗放在盤子上，水果皮和用過的餐巾紙放在碗裡；把湯匙和刀叉放在碗的右邊盤子上。吃完東西，要先用一點水，把碗、盤的食物屑洗一下，然後把水喝了。才算這一餐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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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巾紙有兩種用處：1.擦嘴，2.清潔座位前的桌面。餐後，桌面要保持乾淨，連一滴水也沒有。如果，桌上有食物屑，假如不髒，就把它吃了，如果髒，就把它和果皮一起放在碗裡。要讓你前面的桌面，保持非常乾淨，就像沒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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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能照顧到環境的整齊清潔，才能照顧到你的心。要得心的清淨，並不容易，但在耐心地把環境照顧得整潔之後，心也比較能夠清淨與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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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寧靜」是指：1.口不講話，2.身不粗暴。不論任何動作，都要安詳寧靜。口不出聲；身體的行動也盡量輕巧、輕聲。數十人乃至數千人在一起行動，也要鴉雀無聲，如處於無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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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和諧」，有兩個層面：1.是自我內心的和諧，自己的前念不要跟後念衝突。2.跟外境接觸的和諧，與任何相對的人、事、物之間，不要敵對相抗，而要溝通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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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者，要先把自己做好，對內不起矛盾，對外定能和諧，如果時時抱怨環境指摘他人，一定是內心失衡，所以古德要說：「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他非。」敵對互鬥不是辦法，疏導化解才是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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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治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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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飽餐之後，通常容易瞌睡。所以，這次禪七中午餐後工作完了，可以躺下休息二十分鐘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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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午睡後，還有昏沉，請用三種方法對治：1.請求打香板；2.把眼睛睜大；3.跪在硬地板上，兩手合掌。如果並不是因為身體累，而是自己懶，跪是有用的。如果是懶，則將腰椎挺直；如果腰不挺直，呼吸不暢，將會氧氣不足，以致頭惱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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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數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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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息是數平常自然的呼吸，不一定要注意呼吸的長短，也不一定要注意小腹。有人注意小腹蠕動的感覺，但不得用心意去控制它。這種方法即使用久了，只有靜坐的舒服感、穩定感，卻不能使人放下四大五蘊的假我。而且注意小腹，不易覺察妄念，若數呼吸，則可知道妄念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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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息通常是數出息，每呼一口氣，數一個數目，從「一」數到「十」。但是也有人數入息，那是看個人呼吸習慣。一般人呼氣長，吸氣短，但也有些人習慣吸的時候慢，呼的時候快。我們要數慢的，出息慢就數出息，入息慢就數入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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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呼吸時，發現妄念不管它，馬上回到方法最重要。如果你根本不可能數到「十」，有時數過頭，這種情形，倒數比較好。倒數能讓你有更多的工作做，注意力便比較能夠集中了。從「二十」數雙數，一直數到「二」，再從「十九」數單數，一直數到「一」。這樣子，妄念就會漸漸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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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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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是定慧相應（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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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法的修行，必須具備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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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體在日常生活中的行為，要做到整齊、清潔、寧靜、和諧。實際上，這與「戒」的精神相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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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用禪修的方法，攝心安心。《六祖壇經》說「即定即慧」，離心無定亦無慧。攝心安心的方法，便是用來得禪定開智能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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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重視無相的智慧。世間定不離煩惱，世間慧未得解脫，禪法的定出離煩惱，禪法的慧即證解脫。離煩惱證解脫，是一體的兩名，所以定慧相應，即一即二，不二不一。禪的智慧是什麼呢？明察諸行無常，所以實證諸法無我。禪修生活中，若觀身體動作，即見無常，若觀念頭起滅，亦無常。身心無常，即知無我，即證空性。此乃由觀生慧，而知身心世界，皆非永恆。所以無我的智慧，是出於離煩惱的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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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禪宗所講的定，並不是心中沒有念頭。但在經驗上和觀念上，都知道念頭是無常無我的，本身沒有永恆相，故能不住於相，如如不動。常人心隨境動，念隨相轉，禪悟者心不隨境轉亦不為相動，但卻仍能「無住而生其心」，不住分別煩惱相，但有清淨智慧心，應對萬物，適如其分。那便是定慧相應的悟者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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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認為頓悟是突然發生的，這沒有錯。若無預備的工夫，要產生頓悟，也不容易。若無實修的工夫，空想頓悟的成果，那是過分天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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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智慧用方法（早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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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須用方法，用方法必須要有智慧。否則，不落於盲修瞎煉，便落於邪知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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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慧」是什麼呢？在佛法中，有世間智出世間智，以及諸佛的一切種智，對於上上乘的禪者而言，當然是無漏無相的佛智。故在沒有開悟的禪者，是用佛的智慧，以及祖師們的開示來指導我們，禪修的原則和禪修的方法。當選用禪修方法時，需要依據佛言祖語為準則。把佛言祖語的經教開示，當作龜鑒，也就是借用諸佛菩薩及歷代祖師的智慧，將修行的方法，用得非常安全可靠，並可因此檢點自我，化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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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習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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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者學到的方法，不管是跟老師學的，或者是自己從書本上看到的，都只是個原則，用了以後，還要揣摩如何把它用到最好的程度。有一些問題，你可請教高明的老師，如果老師也幫不上忙的時候，只有你自己才能調整心態，揣摩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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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語的打坐叫作practice，就是練習，從生疏練到熟悉。並不是樣樣都要靠老師來告訴你。開始練習的時候，你的方法不會很純熟，等到練習久了，依據前人的智慧，加上自己的練習，就能純熟自如，得心應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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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治散亂（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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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只能給你消息和方向，至於用功解決問題，還是要靠各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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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過程中，最難克服的兩樣事，即是昏沉和散亂。昨天已講過如何對治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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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散亂」，原則上是相同的。如果非常散亂，暫時把頭腦和身體放鬆，不用方法，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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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亂的原因也有很多種類：1.不會用方法。2.方法用累了。身體並沒有疲倦，可是對那個方法已厭倦。3.是懶散，因為不覺得有煩惱，並且蠻舒服的。就讓雜念頭一個接一個地幻起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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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治之方法是「不怕念起，只愁覺遲」。如在發覺散亂時，那已離開了散亂，立即回到方法去，便是正念分明。不用擔心散亂，提起方法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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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法三要訣——觀、照、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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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照」、「提」三字訣，可以對治昏沉與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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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是正在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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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是知道自己正在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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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是發覺自己失去了方法時，趕快再把方法提起來。　　當用「觀」的工夫時，同時也要不離「照」的工夫；「觀」如走路，「照」如知道自己正在走著正路，沒有失去正確方向；「提」如不小心停下了腳步（昏沉），或者走錯了叉路迷失了方向（散亂），發覺之時，立即修正方向，走上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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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用何種方法，均可運用觀照提三字訣，若用參話頭，功效更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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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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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向內看（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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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向內看」就是「照」的意思，隨時知道自己的念頭在做什麼：1.用方法，2.打妄想，3.不明朗。如能對這三種情況瞭如指掌，就可算是已在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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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能不注意身體而注意心念，不注意外境而注意念頭的活動，你就會很快得到忘了時空的經驗。當你注意內在的念頭，念頭就會少，時間就會短，空間就會大，身心的負擔也就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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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數息，一面數（觀），而且很清楚自己在數（照）。你自己要不斷地有意無意的「意識」到，你不能離開數息（提）。如果是參話頭或用其他方法也可比照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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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像是你自己看到另外一個人在做什麼；或者是另外一個人在看自己做什麼。這個時候，你的頭腦保持清楚，但不是緊張；抱住方法，但不是拚命。一般不會用功的人，用功之時，是用很大的體力和心力來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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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慢．好．壞（早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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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時如果沒有放鬆身心，在坐了一、二炷香以後，便會覺得好累。放鬆不是懈怠，還是要以綿密的意志力來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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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用方法時，你會覺得好像沒進步；或者方法用得很熟，也像沒有產生什麼結果。這就好像長程開車，由於公路兩邊的景致是相同的，因而並不覺得在前進。有一次，我在美國中西部乘車旅行，感覺上車子開得很慢，再看車速表，原來好快喔！為什麼會那樣呢？因為高速路面兩邊景色相似，所以雖開快車，還是覺得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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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坐的過程中，如果用方法用得蠻好時，你可能覺得無聊，就不想繼續打坐；若覺得興奮，就已經離開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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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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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念無常．努力用功（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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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童年時代，時間過得很慢，增加一歲，總要等待好久。但一過中年，就是二十年，也似乎很快地過了，我今年虛度六十三歲，過得越來越快。佛說「無常」，祖云「迅速」。若不學佛，不知「無常」；若不修行，不解「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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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釋迦牟尼佛在鹿苑開始說法，就告訴弟子們「無常」的觀念。到他涅盤之時，也告訴弟子們「有生必有滅」。生滅無常乃是世間相，「生滅滅已」才是解脫境。若不實修實證，永遠難逃無常殺鬼的魔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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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七期中，每天晚課唱誦的〈普賢警眾偈〉，有云「是日已過，命亦隨滅」；「但念無常，慎勿放逸」。這是告訴我們，生命太短了，時間太快了，如果不能珍惜時間，好好努力，就要沒機會了。如能警惕到「生命無常」、「時間短促」，就不會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人我是非、利害得失等煩惱之中了。平常時若能提起無常，並且真正感受到無常，將會努力地來做有益於自己和別人的事。禪修中，每當念頭生起時，若能警惕到生命無常，便會轉雜亂妄想為正念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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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禪七中，有幾位禪修者的禪修年資，已達二十多載，真是難能可貴，二十多年尚未退心，其中必有原因。但是他們在這二十多年之間，是否天天修行，那就大有問題了。頂多在某些寺院道場住過若干時段，頂多一年打一、兩次或三、四次禪七。在日常生活中，每天頂多坐一炷香。其他的時間，都在忙著生活、家屬、事業，忙著妄想、煩惱、無聊之中過去了，這怎能算是已經修行二十多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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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在禪七里邊，雖然從早到晚都在禪堂，可是，請你清點一下，妄想昏沉的時間佔了多少？夜間睡眠用了多久？全心用功的時間到底有多少？如果你能體認到修行的時間真的不多，你就一定會精進不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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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請諸位每次打坐以前，要向自己的墊子頂禮。一拜或三拜，同時發願：「願我把所有時間都用在方法上。」坐下以後，再發一個願：「這次坐下去，不是等待著敲引磬放腿，而要把我全部生命放在我的方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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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與意志（早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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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將「無常」的體驗，跟生命結合，的確很難，但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時時提醒自己：我正活在無常之中，我即是無常的本身。若要將此警覺，持之以恆，須靠意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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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一位年輕人來參加禪修並且發心出家，結果由於修行不得力，出家很煩惱，就認為自己的準備工夫還不夠，所以又放棄禪修，回家去了。其實，佛說「制心一處，無事不辦」。也可解釋為只要意志堅定，任何難事都可辦成。意志力薄弱的人，對他們要做的任何事，都沒有堅持做下去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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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佛成佛是多生多劫的事，出家不是演戲，禪修不是時髦，乃為終身以赴的弘願，豈容淺嘗即止，半途而廢？要在大風大浪冰天雪地中長途跋涉歷練之後，始能透露出靈山的一線光芒。若有心理準備，便有堅強的意志；若已知路途多艱險，遇到艱險乃為預料中事，便不會被艱險的情況阻止了前進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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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個弟子，並不特別聰明；只因他做任何事，都能全力以赴，所以學任何東西，雖不比其他的入學得更好，但他不會放棄，他有「要學就把它學會，要做就把它做完」的意志力，這是他的長處。禪修者，更當付出類此的意志力，方能大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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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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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懺悔（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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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祖壇經》雖雲禪者宜修「無相懺悔」。對初發心的禪者，仍宜從有相開始。如果開始修行，就講無相，那就不需要有禪修的名稱和禪修的方便了。實際上，當我們還有我執的階段，必須要用「有相」的懺悔方法來修行，達到實證空性之時，自然即是「無相」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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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慚愧與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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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懺悔和慚愧都是反省的作用，慚愧是發覺自己的錯誤；懺悔是在承認自己的過失之後，願意承擔責任，並著手修正改進自己的錯誤。所以，懺悔的行動，要從慚愧心生起之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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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慚愧是反省自己的身口意三種行為，從注意自己行為，進而瞭解自己行為，然後反省自己行為，結果是改善修正自己的行為。便是慚愧與懺悔的功能。一次又一次地起慚愧、修懺悔之後，身口意的三種行為，便會越來越清淨，那也正是離煩惱證智能的禪修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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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見有相懺悔是禪修的輔助方法，無相懺悔是禪修的最高目的。初學禪者，想要解脫煩惱，必須從反省及懺悔的工夫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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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慚愧心與懺悔心之間有不可分割的關係，有真慚愧必也能真懺悔。沒有慚愧心不會有懺悔心。同樣的，若無慚愧心與懺悔心，禪修就不易得力。為什麼？因為自私自慢的自我心重，便不能得無我的空慧，也無從獲得解脫。要從自私的我相，獲得解脫，才能實證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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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是自私的我相？貪、瞋、驕慢、自卑、嫉妒等全是。自私的自我相，須用慚愧心及懺悔行來清理，否則的話，縱然勤修禪坐，也很難開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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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障礙（早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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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我們講慚愧。如果慚愧心不容易產生，懺悔就得不到；懺悔做不到，業障就不能消，修行也不得力。禪修不得力，原因很多，且舉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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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沒有很好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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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有老師，但你不知要親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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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有老師，但他不知道你有什麼問題，無從幫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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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種原因，看起來似乎有一半以上是沒有好的老師，其實，都是出於自我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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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中的璞玉，固然須待明眼的巧匠，才能成器，如果本是頑石一塊，縱遇巧匠，也是徒然。禪修者本身的身心狀況以及善根福德的條件，便能決定他的際遇。如果具備了學法的基礎、求法的熱忱、弘法的悲願，即使遇不到一流的老師指點，也能瓜熟蒂落，一觸即悟，剩下的僅是求得一位過來人的印證。故在明師與高徒之間，並不需要耳提面命的關係，只有對於質地較差的弟子，才用得著細心的教導；特別需要老師長期照顧的學生，也得要有謙恭、誠信、精勤的條件，才能獲得老師的傾囊相授，就像黃口的乳燕在巢，當母燕回來餵食之時，乳燕若不知自動張嘴，母燕便愛莫能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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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對於一個業障很少的學生，老師不需要花太多心力與時間的，只需老師簡單的幾句話，就可以幫上大忙。老師就像握有金庫大門的鎖匙，只需交一把鎖匙給學生，就等於給了全部的金庫，學生獲益之後，他會感激不盡，認為這是來自老師的教導。相反的，有的學生要花老師很多的時間和心力去幫他，結果學生所得仍是很少，甚至還罵老師藏私，沒有好好教導，其實這都是他自己的問題，不能怪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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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障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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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障礙，雖跟宿世的果報有關，但也不是不能改變的，例如多疑、自慢、驕傲、自卑、貪慾、瞋恚、邪見等心障，對於禪修者而言，應該已是耳熟能詳的名詞，只要願意經常反觀自省，便可逐日改善，心障逐日減輕，用功也就可以得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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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心障，即是煩惱，即是自我膨脹、自我保護、自我炫耀、自我陶醉、自我菲薄的自我中心，若能有為法忘己，捨己求法的心願，心障便會不成障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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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障的最好方法，便是慚愧與懺悔、發願與精勤。慚愧心能夠產生懺悔心，懺悔心可以修正我們自己，自己的觀念一改變，業障就會減輕，加上求法弘法的悲願，學法修法的精勤，便會遇到奸的老師，老師也容易來指導你。用功得到竅門，進步就快了，到這地步，障礙可能還有，但已不會阻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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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種禮拜（上午禪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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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介紹四種禮拜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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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感應禮拜。希望用禮拜求得佛菩薩或護法神的感應。例如求健康長壽、家庭和諧、官運亨通、財源滾滾、子女聰明、子孫繁榮、出門平安、萬事如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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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恭敬禮拜。對三寶恭敬，或為感恩，或為崇信，這種禮拜是從行為者內心自發產生的，對於受拜的對象沒有一定的受授關係，他不會因你禮拜而多了什麼或得到什麼，得到利益的乃是行為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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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懺悔禮拜。也就是從慚愧而懺悔。如果是一個非常驕傲、我慢心很重的人，不容易向任何人低頭，更不容易叫他趴在地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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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做懺悔禮拜的人，必定已是謙虛，或者正在學著謙虛的人。因此，懺悔禮拜可以提升人的人格，改變人的氣質，使人變為誠實、溫和、謙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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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錯誤能夠承認，真誠懺悔，就相當於衣服髒了，用肥皂水洗了再穿，髒了再洗，那衣服還是保持乾淨。如果根本不洗，那衣服永遠是髒了，還以為它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凡夫犯錯，是正常，自己認錯，是美德。人非聖賢，豈能無過，聞過則喜，知過即改，便是賢者，也是禪者的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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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無相禮拜。無相須從有相開始。觀身、受、心、法的四念住，觀四大、五蘊的和合身心，知能觀成不淨、苦、無常、無我，那就是實證無相。無相懺為什麼要從有相開始？因為凡夫的心，不可能一下子就變成無我、無相，一定要從有我人慢慢體會到什麼是無我。　　無相禮拜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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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相的禮拜，有三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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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知道自己在拜，而指揮自己禮拜。拜的時候，全身任何一個部分的動作和感覺，都清清楚楚。在這個情況下，你的心一定要很細，很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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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知道自己在拜，感覺到自己在拜，但是不需要用心指揮。而你看得清楚你的身體在禮拜。這時候你不用想：「我在拜。」因為你已經不再指揮他了。你是個旁觀者，知道有人在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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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你自己在拜，人家也看到你在拜，非常正確地在動作，可是你自己已經沒想到自己在拜，也沒有想到有一個人在禮拜。這時已進入到與無相相應的階段。但尚不是開悟，是你的心已經非常寧靜、穩定，不受內外境界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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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這時，如果機緣成熟，驚天動地的悟境，就可能突然在你的面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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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省與自信（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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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慚愧、懺悔，就是要自己看自己的過失和弱點，發現的越多，信心越強。知過而改，善莫大焉，就是不能立即全改，自己也會建立信心，此即有了自知之明。若不自省自知，易流於輕舉妄動，不斷地遭受挫敗，便會對自己喪失信心。所以禪修者當從不斷地自省中建立堅固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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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者要時時向內觀照，覺察到妄念紛飛，便是用功；覺察到煩惱起伏，便是修行。如果得少為足自以為是已入聖域，倒是危險的情況了。如果老是想著自己的好處而沾沾自喜，那會變成傲慢，是煩惱而不是智慧。禪者察覺到自己的缺失，並不會變成自卑，有了改過修正的決心，便是回頭的浪子、棄刀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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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天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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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菩提心（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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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修者無不希望早日開悟，開悟即有智慧，得智慧便能從煩惱得解脫，擺下自我執著之時就會開悟。擺下貪、瞋、癡、慢、疑等煩惱心時，便是捨我執而見佛性。空去煩惱的我執，便能明心見性。去我執的初步，必須發菩提心，菩提心即是佛心，佛心的內容有兩部分：1.智慧斷煩惱，2.慈悲度眾生。禪修者若僅求智慧，不管慈悲，乃是小乘行，必須悲智雙修，始為佛道。禪者悟後固然利益眾生，悟前也要發願利生，始能真的明白心中的佛心，見自心中的佛性，度自心中的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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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菩提心是希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無上正等正覺心。如何能得無上的菩提果位？先要有成佛的因行，那就是要行菩薩道。菩薩道的考慮是只為利益眾生，不為利益自己。把自私的我，變成慈悲的我，才與無我無私的解脫慧相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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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上的釋迦牟尼佛之所以能成佛，乃是看到眾生都有生、老、病、死的苦難，弱肉強食的可憐。為了尋求解救苦難的方法，他便出家學道、修道，而成道。這就是先有慈悲再有智慧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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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禪七中，每天至少念四次一共四句的「四弘誓願」文。第一句「眾生無邊誓願度」，第四句「佛道無上誓願成」。這表示度眾生是第一件事，成佛是最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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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禪者若想開悟，禪修的打坐工夫，當然要緊，發菩提心則更要緊。如果不發菩提心，縱然坐破一百打蒲團，也等於守株待兔，不得親見未出娘胎前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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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開悟（早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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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宗的明心見性、頓悟成佛、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相當令人嚮往，也常被人誤會。許多人僅看了幾則禪宗公案，讀了若干祖師語錄，便設想著開悟見性，人人有分。其實，一切眾生本具佛性，一切眾生均有成佛的可能，固是大乘佛法的通說，而真能達成頓悟成佛的目的者，禪宗史上尚不多見，開悟弟子最多的馬祖道一禪師，門下也只一百三十九位成為能坐道場的入室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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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國禪宗史書上有記錄的，開悟者是可以數得出來的，修行禪法的人數則是無法計算的。故在正確的禪修觀念，開悟當然重要，就是不能開悟，也能得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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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誤認為禪的修行，一定要開悟才有利益，故在未開悟時，躲入山林潛修，要求他人成就；等他開悟以後，才來普度眾生。有了這樣的誤解，便使得禪修者變成了自私鬼。正因為自私心重，更不容易開悟，也就不願來做弘法利生的工作。像這樣的禪修者，不僅是佛教法門的累贅，也是人間社會的負擔。中國佛教的衰微，原因很多，禪者的自私，不能不說也是主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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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久開悟（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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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悟沒有一定的時間表。同樣是一個人，有的一個小時可以做出常人兩天的工作；也有人在兩天之中做不了能幹者一個小時的工作。有的人一句話可以救千萬人，但也有的人，一輩子救不來一個人。所以無法用時間來計算修行的旅程，要看修行過程中的勤惰情況和業障的多少等因素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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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業障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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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業障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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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我們從無始以來，將無量生中所造的種種業緣，帶到了現在。使得自己無法自在，故名業障。它是跟著我們的現前一念心跑的，一個接一個的心念連續，業障也如影隨形般的跟著來了。我們的果報身體到那裡，業障就跟到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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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業障是在這一生當中，心裡和身體的行為，所構成的事實，障礙我們修行佛法。很多人希望修行佛法，可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環境的因緣也不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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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業障跟人的年齡、身份、貧富、性別，多少有點關係，但卻未必定有關聯。有人出家始能修行禪法，有人做官也能修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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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障礙不在心外的環境，乃是出於各自的內心，外在環境的障礙雖然不好，內在的心障才更嚴重。如果有了慚愧心，到處可作大修行：如果發了菩提心，時時好修菩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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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間禪堂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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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照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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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使用「只管打坐」的方法，但是對此方法不瞭解、不會用，就會變成「冷水泡石頭」，或者是躲在黑山鬼窟裡做無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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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似烏龜在古井中被埋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沒有吃喝，動彈不得，一旦被挖出土來，依舊活著，只不過龜還是龜，並沒有因為埋了千年而化成鳳凰。可知被埋的龜，並未修行，「只管打坐」也不是「沒有事做」。初用此法，是專注於坐禪的身姿，然後專注於坐禪的心態，心中並非無事，而是如藥山惟儼所說：「思量個不思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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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照」禪的用功方法，正如宏智正覺的〈默照銘〉說：「默默忘言，昭昭現前」，「默唯至言，照唯普應」，「照中失默，便見侵凌」，「默中失照，渾成剩法」。其實默照的功用，就同《六祖壇經》中所說「即定之時慧在定，即慧之時定在慧」。默是定，照是慧。定慧不二，便是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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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典中有「如龜藏六」的比喻，那是「都攝六根」的意思，並不是無所用心。因為經云：「四大和合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內六根緣外六塵，生六識的妄想心，如果把六根從六塵收攝回來，妄心也就無緣可攀了。此正是禪修用的好方法。但也並不等於廢除六根的作用，譬如說，眼看美色，不起貪心，見惡色不起瞋心，諸根對境而不起妄念。不因為六根和六塵相接觸而起執著、分別、煩惱。這便是默照工夫用於日常生活中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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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是不受影響，「照」是清楚了知。絕對不是不用六根、無所用心。　　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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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情不是懷疑，乃是確信某一問題，是跟自己性命相關的，是對自己有大用大益的，只是不知道其原因何在？其內容如何？所以抱住不放，一直參問下去：「那是什麼？我立即要知道，我一定要知道，我不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這便是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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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參的是「無」字公案而問「什麼是無」，便可用個比喻來解釋「疑情」的意思：好像拿到一個堅固無比的鐵球，它沒有開口處，你根本不知從那裡開啟。人家說這裡邊有一個「無」，它對任何人都極重要，誰能打開它，誰就能得終身的平安，永恆的富貴，絕對的自在，一切的方便，隨心所欲，享受不盡。相反地，如果得不到它，就將大禍臨頭，死路一條。你還能不想急著把這裝著「無」的鐵球設法打開嗎？因你無人可以請教，如何打開這個鐵球，只得不斷地追問：「無是什麼？」「如何打開鐵球？」「什麼是那球內的無呢？」明知鐵球是打不開的，明知也沒有「無」那樣東西，但它對自己確有大用，所以要抱住這個「無」字，夜以繼日，想到就問，不斷地問，這便是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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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你在突然間，發覺這個鐵球本身，就是毫無意味的一個「無」，打開與不打開，都是一樣，疑情消失時，你也開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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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有個問題：如果開頭就曉得，反正是無，丟掉算了。因為不起疑情，那就不能開悟，由此可知，疑情的功能，在於促成開悟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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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頭參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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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來的祖師教人抱住一個本參話頭，終身參究，悟前參它，悟後參它。時時提起，參問再參問，一直參下去。終其一生，不改本參話頭，可以參脫煩惱網，也能參破生死關；一句話頭平安無事，一句話頭纖塵不染。隨時隨處都能提起話頭，照顧話頭，故又名為「看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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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問話頭稱作參話頭，而信口重複是念話頭，參話頭者多半帶有疑情，念話頭者可能附著忘想，抱定一句話頭戮力參究，必有拔雲見日之效；專念一句話頭日復一日，也有靜心攝心之功。會用功者。當是參話頭不是念話頭，唯有參究能生起疑情，禪修者的經驗，有「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之說，所以最好不要將參話頭工夫用成念話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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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嚴法師於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至十二月四日主七開示，李友琴居士整理）

禪的體驗．禪的開示 聖嚴法師著

東初禪寺第五十八期禪七

禪的體驗．禪的開示　聖嚴法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