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上,我不會自我宣傳,或藉著人事關係或用金錢,叫人在報章上發表我的新聞。我不是常說我是一隻小螞蟻,小蚊蟲嗎?又怎會在名利上用功夫?你們記得否?一九七八年在亞洲,我曾說過:『假如我有一根頭髮那麼多的自私,我願永遠下地獄。』因此,雖然我自己還有很多過失,不是事事都做對,但是發志願要做到最真、最圓滿的境地。我老早已把自己拋到一邊了!」
眾人聽後,沉默良久,個個深有所得。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老子道德經‧第八章》
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
──《老子道德經‧第四十一章》
這時有人提出在亞洲皈依的佛教徒,流行著一種錯誤的觀念。有些人認為,皈依的師父愈多愈好。上人說:「這不是貪心鬼作怪還是甚麼?有些人說: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為何我不可以多拜幾個師父?但須知善財是由他的善知識親自遣他去參師,而不是他貪慕旁的法師有德行,便違背原有的師父,偷偷溜去皈依,這種「濫參」的風氣,導至亞洲很多法師們水火不容,彼此競逐法緣。這是末法的跡象!」
上人再補充:「從今以後,告訴那些已皈依三寶的人,授皈依時他們不必再登記。他們既已皈依三寶,到處都是一樣。他們若願意在一旁隨喜皈依是可以的,但都不必重新發皈依證。試想想今天皈依這位法師,明天又皈依另一個,這好比喻一個人學手藝。今天學木匠,明天學雕塑,後天學油漆,沒有一門學好,終歸「半桶水」。
「佛教徒,應該先仔細觀察:哪一位是明眼善知識,值得我欽佩的?我便去皈依他。有些人覺得,第一次皈依時沒有感應,於是又想皈依第二次。可是,若從中存有這種懷疑心,則沒有甚麼感應可言。且看天主教、基督教,他們也沒有提倡人洗禮要洗一次、兩次,乃至好幾十次的,因此,他們教內所接受的都是新信徒,而不是一班老教徒在那兒混來混去。在佛教裡,應該有革新的思想,不要總是繞老圈子,沒有一點新血。」
話題又扯到封果儀上:「我一向不贊同封紅包的風俗。這裡面包含著一種欺騙的性質。因為沒有人知道那紅包內究竟有多少錢?但這個風俗在亞洲是根深蒂固的,很難一下子就把它改變了。多數的法師也曉得,同一個人皈依很多個師父是不合佛法的,但若不這樣做,果儀就少得很多了。故直到現在,沒有人反對這個風俗。」
最後,上人又重提醒團員們攝心守意:「這地方的環境很複雜,我是日夜不停地與魔在鬥。你看我好像沒有做甚麼事,其實我所做的事多著哩!要時刻提起正念來!正念起時佛在堂,邪念起時魔在殿,如不自私自利,魔是沒有法子鑽進來的。」
覺諸魔業,悉能遠離,佛所攝持。
──《華嚴經離世間品》
傍晚,吧生濱海佛學社 (Klang Coast Buddhist) 的秘書長張明蘭女居士等,前來迎接本團到濱海岸去開示。本來,上人意思是逗留在吉隆坡而不出外,但經此地的信眾們一再懇請,終於應允了。
旅程是一小時,張居士生性黠慧,談風健。在途中,上人便與她談起「世界宗教大同」的主旨:「佛教與所有的宗教,並沒有分家,是整體的。在萬佛城,不但歡迎所有肯真修行的佛教徒,也歡迎志在研究真理的其他宗教徒。所謂「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已故的于斌樞機是法界大學的榮譽校長。他曾蒞臨拜訪多次,對佛教廓大無私的精神,甚感欣慕。一九七七年第一次當他來訪問時,我曾對他提議:
「于樞機,在天主教裡,您應該為一個好的佛教徒。在佛教裡,我應該作一個好的天主教徒。如此一交換,世界上怎還會有戰爭?」于樞機一聽,當下極力贊成我的看法。此後,他凡是到佛殿裡,也都向著佛打問訊,態度是畢恭畢敬,有萬二分之誠懇。當時,他也高興的接受了法界大學榮譽校長的職位。
一九七八年,于樞機赴羅馬梵諦岡參加教宗選舉,路經萬佛城,小住了數天。他對沐浴在濃厚佛教氣氛中的聖城,深深讚歎,並決定選舉後,必再來萬佛城多住一個時期,可惜在梵諦岡卻因病發而與世長辭。世界宗教界失去了一位傑出的領導者,但在萬佛城的總辦公室一進門處,常時懸掛于樞機的遺像以誌紀念。
單此一舉,有識之士就應明白我們的宗旨與眾不同。相信有史以來,從未有天主教堂,把一位佛教和尚的相片掛在他們的行政廳;亦沒有佛寺,把一位天主教樞機的相片,掛在總辦公室內。此一舉已是破紀錄。萬佛城所作所為,皆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因為欲弘揚佛法於全世界,必要有創新的建樹,不可以固步自封,閉門造車。」
張明蘭聽了這一席話,感到很受用。此時,吧生濱海佛學社已在望。在場有八百多人,男女老少皆來頂禮歡迎。上人登上法座,意簡言賅地闡揚正信之真理:「各位善知識,在一九七八年我曾與各位見過面,並勸你們不要燒紙錢。當時,有些年老人聽了不對機,乃拂袖而去。現在我也要與你們討論相同的問題,若有人想離去則請便,免得不高興。可是,真理我是要說的。」
破除迷信
今天我想說的是,佛教要破除迷信,免得令外道看不起。在佛前有枝香,就不必再點了,因為現在香很貴,不要儘幫賣香人的生意好起來。把錢拿去幫助佛教豈不是更好?至於燒金銀元寶,你要燒,只燒一張即可,因為「一為無量」,一張可以變成很多張,不要以為人那麼貪,鬼也那麼貪,鬼若需要錢,它可以自己造錢來使用。
好像我們人需要錢,便自己造錢,是一樣的道理。其實,這都是我們人的一種執著,迷信,以為燒元寶有甚麼功效,一燒紙錢病就好了。其實你不燒,病也是會好。假使鬼真正需要錢用,在東方燒了,便有錢用。那麼在西方無錢可燒,豈不都成了窮鬼嗎?
我們要有正信,不要迷信。信,大致可分為:迷信、信迷、迷不信、信不迷。
1.「迷信」:這人雖迷,但還信佛,不是完全盲從。迷是迷,但有信心,還不是太壞。
2. 「信迷」:信是信,但信迷的,而不信真理。以為在佛前燒越多香越好。我不主張人燒太多香,只要在佛前供一枝或三枝便夠了,因為你燒香太多,把佛都熏壞了。
有人說:『法師,你說錯了,佛是不怕煙熏的。』你怎麼知道佛不怕煙熏?『佛是萬能的!』佛既然是萬能的,就不需要點那麼多香,一枝香便夠了,三枝香更是有餘。我是不知道佛怕不怕煙熏,但我自己是最怕香煙。在萬佛城,沒有人敢抽香菸。如果抽香菸,觸怒護法善神,便要把他攆跑。
然而迷信還不是大問題,信迷才是最大問題。信迷,就像信旁門外道,如一貫道,宗元道,如意門等。中國有六百旁門,七十二種外道。這種外道專門令你生出貪心來,令你貪甚麼功德,弄得迷迷糊糊,教你去燒紙飛機、燒紙輪船、燒紙私家車,讓你以為死後就有種種享受。
3.「迷不信」:這種人迷是迷,但他甚麼也不信。你對他講的天花亂墜,他仍是不信。他只信自己不吃就會餓,而說:「現在你叫我信佛法,如果你能教我不吃能不餓,不穿能不冷,我就信。」這種人真難教化!
4.「信不迷.」:這種人生出一種信心,自己開了般若智慧,不盲從,不跟旁門外道跑,但信正確的道理。這才是正信的佛教徒。
佛法為何到末法?就因為人的知見不正確,邪知邪見,不信真理,只注重外表的虛文,不重視實際。各位要做一位真正的佛教徒,不要做半真半假的佛教徒。」
眾人聞法後欣然。本團匆匆地上車駛回吉隆坡。回程,善知識以無礙辯才所發揮的真實義,在心裡不停地迴響:
發言和悅,語必知時。心無怯怖,了達於義。
──《華嚴經十地品‧第九善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