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州(今湖南澧縣)靈岩仲安禪師,大溈法泰禪師之法嗣,幼年時出家為僧,長大後遍遊講肆,學習經論。仲安禪師後中止義學,來到蔣山,投圓悟克勤禪師座下。當時,佛性法泰禪師為首座和尚。仲安禪師于是向他請益,很快便契旨。
佛性法泰禪師後開法于德山,仲安禪師亦隨而前往。
一日,法泰禪師派仲安禪師前往鐘阜送信。
圓悟禪師一見仲安禪師,便問:“千裡馳來,不辱宗風。公案現成,如何通信?”
仲安禪師道:“覿面相呈,更無回互(更不需借助其它因緣來表現)。”
圓悟禪師便追問道:“此是德山底,那(哪)個是上座底?”
仲安禪師道:“豈有第二人?”
圓悟禪師道:“背後底聻(ni,呢)!”
仲安禪師于是將書信交給圓悟禪師。
圓悟禪師笑道:“作家禪客,天然有在。”
仲安禪師道:“付與蔣山(這句話留給你自己吧)。”
接著,仲安禪師又來到僧堂前,捧著書信,向首座和尚問訊。
首座和尚便問:“玄沙白紙,此自何來?”
仲安禪師道:“久默斯要,不務速說。今日拜呈,幸希一覽。”
首座和尚于是大喝一聲。
仲安禪師道:“作家首座!”
首座和尚于是又大喝一聲。
仲安禪師便舉起書信打首座和尚。
首座和尚正要開口擬議,仲安禪師道:“未明三八九,不免自沈吟。”
接著又打一下,說道:“接。”
當時,圓悟禪師與佛眼清遠禪師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圓悟禪師道:“打我首座死了也!”
佛眼禪師便問:“官馬廝踢,有甚憑據?”
仲安禪師聽見了,便道:“說甚官馬廝踢,正是龍象蹴踏。”
于是,圓悟禪師便喚仲安禪師至跟前,問道:“我五百人首座,你為甚麼打他?”
仲安禪師道:“和尚也須吃一頓始得。”
圓悟禪師一聽,看著佛眼禪師,吐了吐舌。
佛眼禪師為了進一步勘驗仲安禪師,卻道:“未在。”接著,看了一眼仲安禪師,問道:“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意作麼生?”
仲安禪師便鞠躬,說道:“所供(招供)並是詣實(屬實)。”
佛眼禪師一聽,這才點頭認可,笑道:“元(原)來是屋裡人。”
此後,仲安禪師又前往五祖,向表自和尚通法眷書。
表自和尚見了仲安禪師,便問:“書裡說個甚麼?”
仲安禪師道:“文彩已彰。”
表自和尚進一步追問道:“比竟說個甚麼?”
仲安禪師道:“當陽揮寶劍。”
表自和尚便道:“近前來,這裡不識幾個字。”
仲安禪師道:“莫詐敗。”
表自和尚于是回頭看著侍者,問道“是那裡僧?”
侍者道:“此上座向曾在和尚會下去。”
表自和尚道:“怪得恁麼滑頭。”
仲安禪師便道:“被和尚鈍置來。”
﹝鈍置,意思是使對方露出破綻,顯得不聰明、不靈利。﹞
表自和尚于是將書信放在香爐上燻了一燻,念道:“南無三曼多沒陀南。”
仲安禪師走上前,彈了一下指頭。
表自和尚這才打開書信。
仲安禪師送完信,準備回德山法泰禪師那兒。佛果(克勤)、佛眼(法遠)二禪師于是便作偈相送。
仲安禪師後應信眾之邀請,住持澧州靈岩,出世化眾。
曾有上堂法語雲:“參禪不究淵源,觸途盡為留得,所以守其靜默,澄寂虛閒,墮在毒海。以弱勝強,自是非他,立人我量,見處偏枯,遂致優劣不分,照不構用,用不離窠。此乃學處不玄,盡為流俗。到這裡,須知有殺中透脫,活處藏機。佛不可知,祖莫能測。所以古人道,有時先照後用,且要共你商量。有時先用後照,你須是個漢始得。有時照用同時,你又作麼生抵當?有時照用不同時,你又向甚麼處湊泊?還知麼?穿楊箭與驚人句,不是臨時學得來。”
這段法語,對于修禪的人來說,大須仔細。它有助于學人樹立正見,免落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