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今浙江寧波)雪竇重顯禪師,智門光祚禪師之法嗣,俗姓李,遂寧府(今四川遂寧縣)人。重顯禪師出身豪富之家,自幼雖然受到良好的家學薰陶,但是對于經世儒學卻不感興趣,內心卻向往出世的修行生活。父母知其志趣不可奪,于是許可他從普安院仁銑上人出家。受具足戒之後,重顯禪師開始主要是學習經論。他一度遍歷講席,究理窮玄,對經教頗能通達。每與人論對,皆詰問鋒馳,機辯無敵。眾人都知道他是個法器,所以都勸他南遊參學。
于是,重顯禪師便離川東遊,沉浮于荊渚之間,廣參諸方禪德。
一日,重顯禪師與一禪客座論趙州宗旨。
禪客說道,法眼禪師曾經在金陵偶然遇到趙州和尚的侍者覺鐵嘴,便問:“趙州柏樹子因緣記得否?”覺鐵嘴道:“先師無此語,莫謗先師好。”法眼禪師一聽,便拊掌嘆道:“真自師子窟中來。”
禪客講完此公案,便問重顯禪師,覺鐵嘴說趙州沒有說過柏樹子的話,而法眼禪師卻肯定了他,法眼禪師的意旨究竟是什麼?
重顯禪師道,宗門抑揚,那有規轍?
當時以苦行著稱的韓大伯亦在旁邊,當他聽到重顯禪師的答話後,便偷偷地笑著走開了。
重顯禪師送走禪客後,便回頭責備韓大伯道:“我偶客語,爾乃敢慢笑,笑何事?”
韓大伯道:“笑知客智眼未正,擇法不明。”
重顯禪師道:“豈有說乎?”
韓大伯以偈答曰:
“一兔橫身當古道,蒼鷹才見便生擒。
後來獵犬無靈性,空向枯樁舊處尋。”
重顯禪師一聽,感到非常驚詫,于是便與韓大伯結為好友。
為了求道,重顯禪師在行腳期間,可謂歷盡艱辛。他曾有一偈,描述了這段生活:“二十年來曾辛苦,為君幾下蒼龍窟。”但是,奈何因緣未到,無所契入。于是重顯禪師便投智門光祚禪師座下請益。
一日,重顯禪師入室參智門和尚,申問道:“不起一念,雲何有過?”
智門和尚沒有接話,卻招呼他到跟前來。重顯禪師剛一走近,智門和尚突然抽出拂子,照他的嘴就打。重顯禪師正想開口申辯,智門和尚接著又打。
這一下,重顯禪師終于豁然大悟。
重顯禪師悟道後,繼續留在智門和尚身邊,執侍五載。在此期間,重顯禪師精恭請益,勤事磨練,盡得雲門之旨。後辭智門和尚,順江東下,雲遊參禮,長養聖胎。重顯禪師曾于池州景德寺做過首座和尚,為大眾講過僧肇《般若無知論》,又于靈隱寺隱修三年。後又住翠峰。不久,重顯禪師便應明州知州曾公(曾會)的邀請,住持雪竇資聖寺,時間長達三十一年。在此期間,重顯禪師大振宗風,被稱為“雲門中興之祖”,一時天下衲子爭相親附。因為重顯禪師久住雪竇山,故後世禪林皆稱之為“雪竇禪師”。
重顯禪師晚年,經常感嘆後世學世學者尋流失源,不知歸本,遂作“為道日損偈”雲:
“三分光陰二早過,靈台一點不揩磨。
貪生逐日區區去,喚不回頭怎奈何?”
重顯禪師圓寂于宋仁宗皇佑四年(1052),春秋七十三歲。生前有《碧岩集》行世,被視為禪林瑰寶。後世“話頭禪”之盛行,實與重顯禪師有極大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