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以文才見長的星雲,不久之後伏在雷音寺的舊裁縫機上,把玉琳國師的故事增添了情節和血肉,在「人生」雜誌上連載,後來還出版成書,啟發了大眾,幾十年後甚至改編成電視連續劇,轟動一時。
聽星雲大師談起《玉琳國師》的寫作因緣,彷彿隨著星雲大師回到魚池鄉農戶的現場,使我十分感動。從作家的角度看來,星雲大師從一個鄉村尿桶都能啟發靈感,裡面有敏銳的文心,這是一個天生的作家才有的物質呀!
過了兩年,星雲大師借住在宜蘭礁溪的圓明寺,每天專注的寫《十大弟子傳》,一天至少一 萬字。每天寫完一萬字,差不多是黃昏時分,他會停筆休息,沿著冬山河的河邊散步。他一面看著流動不止的河水,想到「兩次伸足入水,已非前水」,一面看著橙 紅的落日,靜靜的滑落山谷,想著「生如旭日輝煌,死如夕陽安靜」,內心感到無比的優美。想到佛陀的十大弟子,他們精彩耀目的人生、幽遠深切的修行,正是佛 法在人間最好的註解。
對著長流的河水與美麗的落日,星雲想著:「短暫的人生也如日昇日落,只有文章才能長遠流傳,不只這個時代、這個區域的人可以感同身受,甚至千萬年後,其他星球的眾生也可以從文章接觸到佛教的偉大思想。
我們隨著想像,跟隨師父回到當年的礁溪河岸,仰望夕陽,俯視河水,想到師父「為佛法立心,為眾生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心情,就能深刻體會到星雲大師內蘊的不只是佛心,也是文心,是傳統知識份子的「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的「士之心」。
所以,星雲大師不只是宗教家,也是文學家、文化人,如果貼近他的平生功業,文學與宗教幾乎同時萌芽,也形成兩個主軸,貫穿了他的一生。
回憶起第一篇文章發表的情景,星雲大師還覺得歷歷如在自目前。
「我十一歲的時候,中日戰爭爆發,父親在經商的途中失蹤,我跟隨母親四處尋找,都沒有 消息。十二歲的時候,我出家了,出家以後,失怙的陰影一直籠罩在我幼小的心田,蘊藏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十六歲那年,我將思念父親的心情寫成一篇作文〈一 封無法投遞的信〉,當時教我們國文的聖璞法師閱畢,在評語欄上寫著:『鐵石心腸,讀之也要落淚』,並且花了兩個鐘點,在課堂上念給同學們聽,大家聽了都很 感動。我對老師的厚愛,也感激不盡。更沒有想到的是,過了半個月,老師神采飛揚的拿一疊報紙給我看。原來,他把這篇文章謄寫在稿紙上,親自投郵到鎮江的 『新江蘇報』,競獲連載數日。老師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我,是怕萬一不被錄用會傷害到我的自尊。」
這篇文章的刊登,使星雲感動不已,也更確立了他要以文字弘揚佛法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