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大師說:「有一次讀明代高僧憨山大師的著作,他談到自己年輕時也常做經懺,有一天 放完焰口歸寺途中,走路的聲音驚動了一戶人家屋子裡的老夫婦。老太婆說:『奇怪!三更半夜還有什麼人呢?』老頭兒回答:『半夜三更走路的,不是賊骨頭,就 是經懺鬼神』憨山大師聽了,覺得有辱法師的尊嚴,從此發願『寧在蒲靜坐死,不做人間應赴僧』。我讀到這一段深有感觸,雖然經懺有它正面的功能,但是如果不 從事弘法利生的事業,就會失去宗教化世的力量!所以,講經說法、教育徒眾是最重要的,這是我特別重視文教的原因。即使不能不做經懺,做經懺時也要說法;即 使不能不朝山,朝山時也要講經。」
對於教育,星雲有甚深的因緣,他離開焦山佛學院的第一個工作,就是出任白塔國小的校長,從此與教育結了不解之緣。
「在白塔國小當校長的期間,我就想怎麼樣教育孩子。我自己沒有上過正式的學校,但是我知道對兒童最重要的是教育者的愛心,還有豐富的書籍雜誌。很或惜那時候十分亂動,沒有什麼作為。」
到台灣之後,他先是在佛學院當教務主任,像修和、晴虛、聖印、聖定、慧定等法師,都是 他最早期的學生。他說:「那時候我有十個學生,幾乎所有的身心都放在學生的身上。我規定學生寫日記,因為日記可以鍛煉一個人的思想和人格,我也可以從日記 瞭解學生。我花費最多時間就是批改學生的日記,每天要花六個小時批放,每個人都圈圈點點的鼓勵,這樣改了三年多,我知道鼓勵是讓學生學習最好的動力。我對 每一個學生都很用心,因機施教,即使不是我的課,我也給他補習、講重點、做筆記。學生若能感覺到老師的愛心,就會努力上進。透過當老師的用心,看到學生成 材是最欣慰的,這時就會想到禪師說的『見不及師,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是當老師都應該有的雄心。」
想到自己在叢林學院的教育,星雲也不免感慨。焦山佛學院素有「佛教的北京大學」之稱,教育方法是非常嚴格,甚至是不合常情的,因為只有單向的教育,許多事學生不看、不聽、不問、不懂,唯一的好處是學生都很乖,心情被磨圓了,對老師的教誨也能深銘在心。
星雲大師說:「我很感謝佛學院對我嚴格的教育,卻覺得那不合時代了,現代的教育要看、 要聽、要問、要懂。以前的教育,告訴你拜佛、做早晚課是好的,但犯了錯,卻處罰你拜佛、做功課;犯了錯,處罰你禁足、閉門思過。現在我辦教育,犯了錯,處 罰學生不准拜佛、不准做功課;學生做錯事,處罰是放假三天,不准回來……教育並不是有一個固定的情況,重要的是隨機教育,在某一個事件或時空,讓學生得到 啟發。另外,還要重視特殊教育,要使人適得其用。從前在佛光山育幼院有個孩子,有點弱智,讀書讀不好,大家都覺得這孩子沒什麼用了。我不贊成,我說:『破 銅爛鐵用洪爐也可以鍛煉成鋼。』於是找人教他做水電,後來他成為最好的水電工,佛光山道場許多水電是他裝配的。」
星雲認識一個教育者只有贏得受教者的愛與信任,就很容易能教他們,即使是小孩子也不例外。
「我們以前辦過幾十個幼稚園、托兒所,總共有一千多個小孩。大家想想看,這些小孩要安靜太困難了,但是我一站到小孩中間,一千多個小孩子立刻止靜了。並不是我有什麼特殊的東西,而是我遇到孩子,總會給他送一張畫片、一塊餅乾、一顆糖果,贏得小孩子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