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提示
韓渺,15歲,弟弟。韓珍,17歲,姐姐。兩人都是鹿邑縣遠志高中高一(7)班的學生。
15年前,姐姐患上小兒麻痺,從此下肢癱瘓。
10年前,為實現姐姐求學的夢想,5歲的弟弟告別童年,用稚嫩的肩膀背起姐姐,走進學堂。
從小學到高一,姐弟倆一直同桌。弟弟帶著姐姐上學、回家,背著姐姐上課、下課,風雨無阻,一晃10年。
談起未來的目標,弟弟說:「我要和姐姐考進同一所大學,繼續背著她上學。」
出了鹿邑縣城,向南行兩公里,就是遠志高中。
昨日上午,記者走進校園,就碰上韓渺背著姐姐往教室裡趕。陪同記者的郭中華副校長說:「這一幕,我見了不知多少次了,每次心裡都熱乎乎的。」
15歲的韓渺,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一頭短髮的姐姐,則比弟弟成熟了不少。下課後,記者在宿舍裡,見到了這姐弟倆。
「他比一個哥哥做得還多,他愛護我、幫助我、照顧我,我一輩子也無法償還……」提起弟弟,姐姐滿眼是淚。
一個請求
5歲的韓渺說,我要和姐姐一起上學。
姐弟倆的家在鹿邑縣賈灘鄉方莊村。韓珍1歲2個月時患上了小兒麻痺症,在鄭州一家醫院治療半個月後,因沒錢繼續治療,回家讓村醫醫治,留下了後遺症,後來她脊柱損壞,下肢癱瘓,生活不能自理。
韓珍告訴記者,打記事起,就感到和夥伴們不一樣,他們整天在外瘋跑,她卻只能待在家裡。直到後來懂事了,才知道患了小兒麻痺症。「弟弟大一點了,就整天陪著我玩。」
小時候,最讓韓珍高興的事,是一位遠房親戚花150元錢,從鄭州買了一輛舊輪椅。「剛送來時,根本就不能用,我爸用了兩天時間才將它修好。」
第二天,韓渺用輪椅推著姐姐來到村頭的公路上,整整「瘋」了一個下午。「那天我感覺就像長了翅膀……」
1996年9月,韓珍7歲了,看到小夥伴們背著書包一個個走進學校,韓珍就跟父母鬧著要去上學。
一個看似普通的要求,卻讓父母犯了難,女兒不能走路,他們要忙農活,怎麼去學校?到學校誰照顧她?
沒想到,5歲的韓渺說:「我也要去上學,正好在學校照顧姐姐。」
就這樣,弟弟和姐姐一同走進了教室,在老師安排下,兩人成了同桌。
每天一大早,小韓渺就用輪椅推著姐姐出門了。到學校後,他先把姐姐從車上背下來,再送到座位上;放學後,他又把姐姐背上車推回家。颳風下雨,同學們就與韓渺一起接送姐姐。剛開始沒力氣,同伴就幫著把姐姐抬到弟弟背上。就這樣,姐姐在弟弟背「上」走完了6年的小學生活。
一個承諾
如果你嫁不出去了,我就背你一輩子
2002年8月,姐弟倆考上賈灘鄉一中。為了不耽誤上課,11歲的韓渺在自行車後座上系一根繩子,每天拉著姐姐的輪椅在家與學校之間往返4次。
2004年夏天的一個晚上,韓渺上晚自習時肚子疼痛難忍,他強忍著疼痛回到家,他讓村醫輸液後,急急忙忙返回學校。「當時已經很晚了,教室裡只有姐姐在座位上坐著。」韓渺說,「姐姐看見我,突然哭著說『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2005年夏天的一天,放學時下雨了,韓渺用自行車帶著姐姐,一手扶車把,一手打雨傘,到家時,姐姐身上乾乾淨淨的,他卻渾身濕透了,因此大病了一場。
就在記者採訪的幾天前,下晚自習時,韓渺背著姐姐下樓一腳踩空,兩個人從樓梯上翻滾下來,韓渺和姐姐爬起來時,頭上臉上都是傷。抱著灰頭土臉的弟弟,韓珍哭著說:「我不要你背了,我不上學了。」韓渺說:「姐,你放心,別說上學我背你,如果今後你嫁不出去了,我就背你一輩子。」
一個心願
考上同一所學校,繼續背著姐姐上大學。
「沒有小弟,我可能早死了……」韓珍說,「以前,我也產生過輟學的念頭,弟弟總是勸我,不好好學習,我這一生就廢了。他每勸我一次,我都會變得更加堅強。」
2005年中招過後,韓渺考了512分,韓珍考了495分,均被縣高中錄取。
能到縣城上高中是姐弟倆心中最大的願望。然而,就在成績公佈的那天,父親對他們說:「奶奶常年臥床,母親又出了車禍,咱家拿不出這麼多學費,你們倆只能去一個……」
沉默了好久,姐姐韓珍說:「我身體不好,就是去上高中也沒有什麼出路,讓弟弟去吧。」
「不,我不去,我身體好好的,出去打工能養活自己,你不上學就什麼都不能幹了,姐,你一定要去上學……」弟弟眼含淚水說。姐弟倆為此產生了第一次爭吵。
第二天發生的一件事,讓韓家人喜出望外——鹿邑縣遠志高中的負責人找上門來,說瞭解到韓珍姐弟的情況後,學校同意錄取,並決定免除兩人的學雜費,提供2500元助學金。為了慶祝這件事,父親專門到集市上買了一桶漆,把女兒的輪椅重新刷了一遍。
姐弟倆報到後,學校專門給他們安排了一間宿舍,並把他們所在的高一(7)班教室從四樓調到三樓。
提起姐姐,韓渺也心存感激。他告訴記者:「我不覺得背著俺姐上學有什麼特別的,其他人的弟弟也會這麼做。相反,我得謝謝姐姐,我開始上學時年齡小,不懂事,姐姐就教我道理,還手把手地教我學習。沒有她,也不會有我今天的成績。」
說起今後的打算,韓渺自信地說,他和姐姐一定會同一年考上同一個大學的同一個班級。「到時候,我就可以背著她繼續上大學。」
一種精神
韓渺的同學說,他就是身邊的洪戰輝。
在遠志高中,姐弟倆已算是名人了。隨機採訪中,一個姓劉的同學說:「在我們看來,大學生洪戰輝是攜妹求學,而韓渺是背著姐姐求學,他就是我們身邊的洪戰輝。」
郭中華副校長說,這兩個孩子學習成績很好,韓渺在上學期期末考試中榮獲一等獎,得了500元獎學金。這個獎項學校每學期***一次,獲獎人數僅佔全校學生的1/100。
他倆的精神讓全校的師生感動。遠志高中將在全校師生中開展「遠學戰輝,近學韓渺」活動。
線索提供 閆廣君
大圖背著姐姐上學,韓渺堅持了10年。小圖照顧姐姐的起居,成了韓渺的責任。記者於揚通訊員蘇獻智圖
記者:于揚喬、偉輝 通訊員:蘇獻智、李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