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相國寺有一位字畫兼長的著名住持叫獨山和尚的弟子學習繪畫,想成為畫家。一次,東山高台寺舉行筆會,展覽眾人的畫,並在客人面前即席作畫。
這時大德寺的住持牧宗和尚過來,站在他面前看了問道:“後生,你畫得相當不錯,究竟是什么在畫?”
被牧宗和尚這么一問,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當然不能說筆在畫,也不能說手在畫,也不能說身體在畫。是心在畫。那么,這個心是什么?是別人要你畫才畫的心呢?還是想賣畫賺錢的心呢?是想成為著名畫家的名譽心呢?還是僅僅畫畫心切呢?到底是什么在畫?只是因為畫畫心切而畫,太盲目了吧?究竟是什么在畫,以什么自覺去畫?這一問,讓他啞口無言。
畫了半天,連什么在畫都說不清楚,沒意義。回家後,他對鐵齋先生講了這件事。
“今天有個怪和尚,問‘後生什么在畫?’我沒回答上來。究竟是什么在畫呢?畫畫的家夥,究竟是什么?”
於是,鐵齋先生說:“這個,你得向禪宗的和尚請教。”
“禪宗的和尚,請教哪一位呢?”
“你去問問天龍寺的峨山和尚吧。”
這樣,他拜訪了峨山和尚。
“這種事不是我說了你就能懂,必須你自己懂才行。”峨山和尚說。
“怎樣才能懂?”
“必須坐禪。”
一來二去,為了弄清什么在畫,他終於丟下繪畫入了佛門,在天龍寺坐禪十年。終於做到了住持。他本來喜歡繪畫,所以做了住持後畫了許多好畫。
出家後的獨山和尚還留下這樣的軼事。一次,他陪同峨山和尚訪問東京的一戶人家,壁龕上掛著漂亮的掛軸。因為自己好此道,他也不管師傅當面,不客氣地湊上去脫口而出:“這畫畫得不錯,只是筆畫顯得多了一些。”
“筆畫不多,是你的話多!”峨山和尚厲聲申斥。這句話很見峨山和尚其人,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