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這個世上,沒有比插花藝術再當下性的藝術了。大凡藝術總要留下形。做俳句,做和歌,繪畫雕刻,藝術不滅,長存於世。然而插花不留痕跡。花的生命短暫,無論插技多么高超,頂多一天的薄命。把這個生命須臾的花插出光彩,即插花藝術。
拍成照片可以留下,但是鮮花不在。歌手唱的歌也是當下的,錄下來可以留下。只有插花,是對活在現在、花期不過夜的花注入生命,最大限度地發掘她的美的藝術,我認為沒有比這再真摯的藝術了。
人生亦然。前後際斷,以飽滿的精神面對今天。讓假借之相、變動的、不久將消亡的現實的我,在今天當下的時間最大限度地發光發熱,在那裏抓住真實,這樣的生活就是禪。照顧腳下,沒有一絲隔隙,抓住每個刹那的真實,創造真實的生活,才是禪的生活。
同時,以純粹的本我、清淨無垢、鏡子般的眼睛看一切,那裏“一色一香,無非中道”,即抓住了每個事物的真實相。在很多情況下,我們是憑經驗,憑常識,用自己的感情在看,對事物的看法變得不純。放棄自己的這些經驗、知識和感情,使心騰空再看事物本身,否則看不到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