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第一個開設東京大學佛學講座的原坦山和尚應邀到某家共進午餐。雲照律師是赫赫有名的戒律家,滴酒不沾,而坦山和尚卻是鬥酒不辭的酒中豪傑,這一對偏偏碰到一起。
雲照律師平素對信徒嚴格說教,見坦山和尚毫不客氣開懷暢飲,終於忍無可忍,便點了坦山和尚幾句。可坦山和尚卻滿不在乎,還大言不慚“不喝酒的家夥,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雲照不依。
“是佛啊。”坦山若無其事,弄得雲照律師也有口難辯,只好忍氣吞聲。樂飲者中,自古不乏英雄豪傑、偉人、大藝術家,甚至名僧知識,所以不見得飲酒都是壞事。問題是酒無罪,而被酒亂智就成問題了。對我等並非英雄偉人的凡人因酒失去理智,貽害家庭、社會竟至身敗名裂,如來深感痛心,因之嚴戒,曰“勿飲酒”。
至於被飲,就不僅限於酒了。我們實際上在被各種東西飲之,醉態百出,而旁觀者的眼光也變得令人費解的盲目,麻木不仁。被色欲、財欲、空想飲之,為名譽心、文學、哲學、思想,甚至神佛陶醉,喪失一切自主性,進而喪失正確的理性和判斷。大乘佛教在廣義上將這些沉醉者統稱為犯不飲酒戒者。
達摩大師宣示:“自性靈妙,名之於本來清淨之法,不生無明之見,為不飲酒戒。”“無明之見”,即無批判的,盲目的見解。以自性以外的東西為依據,暫時性的想法,都是無明的見解。連囿於神佛、甚至拘泥於法或真理,古人亦示之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一休禪師歌雲:“想成佛,挖空心思也枉然;看石佛,石頭疙瘩立路邊。”
對什么都不眷戀,就像淙淙流水一樣,自由無礙的心,叫做不飲酒心。名之曰“靈妙的自性清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