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法會,莊嚴肅穆,香煙繚繞,釋迦牟尼世尊當眾開示,會場裏一片寂靜。
世尊手裏拈著一枝妙淨活靈的蓮花,出示給大眾看。
座前更加一片默然,鴉雀無聲。
不一會兒,長老摩訶迦葉,忽然心有所悟,不禁獨個兒破顏微笑。
世尊見眾皆默然,只有迦葉領會精神,隨即當眾宣布:“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總持任持,凡夫成佛,第一義諦。今方付囑摩訶迦葉。”
會上一個拈花,一個微笑,釋迦便就此把教外別傳的心印“正法眼藏”傳給了摩訶迦葉。後來,禪宗就把迦葉尊為西天的第一代祖師。
此後,迦葉又把“正法眼藏”傳授給阿難。這樣輾轉傳授到菩提達摩,已是二十八祖了。
菩提達摩本為南天竺高僧,當他來華之後,止歇在嵩山少林寺裏面壁參禪,成為我國禪宗的始祖。後來,法乳所繼,達摩傳慧可,六傳而到慧能,經過慧能即心即佛,頓悟見性,不離世間自性自度的一場革命,終於成就了中國禪學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大智慧。
為什么世尊拈花,迦葉微笑,世尊就把“正法眼藏”付囑了摩訶迦葉?要妙在於:“一拈花,一微笑,將一切經教玄奇妙義都推向無何有之鄉。”(清湛愚《心燈錄》卷一)原來,關鍵正是落在了“心心相印,印印相契”。
“印” 有需明佛語,印可自心的意思。所謂:“心印者,達摩西來,不立文字,單傳心印,直接入心,見性成佛。”可見“心心相印”,前一個“心”指佛心,後一個心指眾生之心。這樣日積月累下來,“心心相印”便就自然成了禪宗的傳法世系。唐代黃蘖希運《傳心法要》上卷指出:“迦葉已來,心心印心,心心不異。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異。”
中國人到底聰明,在後來詞義的轉換中,又把禪宗傳法,心領神會,不立文字的“心心相印”,推出了情投意合,彼此默契的新意。
因為,好多時候,一種深細微妙的心意,是既不能用文字,也不能用語言表示的。有時候,有的場合,當對方投來頗有意思的一瞥,這時,如若你心領神會,便會報以會心的一笑,或接下來繼之以行動。然而旁人不契心印,當然便亦眾皆默然,神鬼不知。
善嘿即是能語,用晦即是處明,混俗即是藏身,安心即是適境。
想來還不能忘記達·芬奇名畫《蒙娜麗莎》,那畫上少婦神秘的微笑。這種神秘的微笑,盡管和當年迦葉拈花的微笑相去千萬裏計,可是此刻蒙娜麗莎一種內心複雜微妙的心情,卻任你罄南山之竹也難以刻畫形容,所以畫家及時捕獲,也就一切盡在不言之中了。
看來,不言之言,不言之傳,再也莫過於微笑了,即使這種微笑是神秘的。
妙處在於心領,在於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