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站: 七葉佛教中心  支持書舍的建設: 請點這裡  書本報錯: 留言板
你好,各位佛友 登錄 註冊 搜索
背景:
閱讀書籍 - 禪的行囊:一位西方佛教信徒眼裏的中國禪宗 比爾.波特

禪的行囊:一位西方佛教信徒眼裏的中國禪宗 比爾.波特

第六章 無相

[日期:2011-03-26] 來源:網友上傳  作者:比爾.波特 如佛友覺得此書不錯,請按

  第六章無相

  到了該跟新聚和酒店那些快樂的服務員說再見的時候了。長途汽車站近在咫尺,走過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但我決定再用一次老楊的車,作為臨別時的小小答謝。在中國,有一個可靠的當地司機做向導是非常重要的,而在洛陽這樣的地方更尤其如此。這座曾經做過十二朝皇都的曆史名城,交織了太多悠遠的時空軌跡,常令我陷入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而老楊和他的出租車就好像我的月光寶盒,每次都能讓我安全返回。

  我在長途汽車站門口和老楊告別,進站買了車票。開車時間尚早,左右無事,我又回到車站外面,站在路旁東張西望。清晨的空氣裏漸漸浮現著暖意,有微風拂動,但已吹面不寒。這是旅程開始之後最溫煦的一天,破天荒地,我在室外拉開了大衣的拉鏈,待了一會兒不見異常,幹脆把大衣脫了下來抱在懷裏,忐忑而又興奮地體會著這初春時節乍暖還寒的微妙滋味。正在我開始反思不穿大衣是否太過冒險的時候,老楊又回來了,他按了下喇叭,把我從愣神中喚醒,然後搖下車窗,遞過一包零食:那是我落在車後座上的。我立刻心中大寬——護法神已經到崗,安全終於有了保障。

  該上車了。下一站是七百公裏之外的合肥市,從洛陽開往合肥的長途車只有早晨九點鍾這一班。通常每天只開一班的長途車總在早晨六七點鍾發車,而對於七百公裏的漫長旅途來說,九點鍾出發晚了點,但我寧願這樣,省得天還沒亮就要爬起來趕路。眼下,長途車賴在停車場裏遲遲不願動身,車門大開著,希望能等來更多乘客。可直到終於出發的時候,車上還是只有六個人。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要知道,這可是在中國。我早已習慣了無處不在的永遠都在遷移的人口洪流 可現在,他們都到哪兒去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發現了這滾滾人潮中一個稍縱即逝的空隙:三月上旬,這無疑是來中國旅行的最佳時機。

  除了車載電視裏槍聲大作的香港警匪片之外,前往安徽的旅途堪稱愉快。長途車在大多數時間裏都奔馳在高速公路上,而整個車廂的後半部分由我一人獨自享用。我四仰八叉地倒在最後一排座椅上睡了過去。沙塵過敏已被藥物擊潰,過去兩周以來不斷累積的疲憊也在這長達四個鍾頭的昏睡中漸漸消退。終於醒來的時候,午飯時間到了,長途車開進了一座新建的高速公路服務區。巨大的停車場上至少停著二十輛大巴,自助餐廳裏至少擠著五百人。考察了餐廳供應的飯菜之後,我決定還是靠自帶的零食打發掉這頓。按照中國的規矩,午餐時間大巴上是不能留人的。我只好坐在餐廳門外的台階上邊吃邊等。

  一個撿啤酒瓶的老漢從我眼前經過。他停下來搭訕,問我為什么不去餐廳吃飯,我回答說飯菜不對我的胃口。他立刻點頭稱是,說這兒的餐廳的確檔次太低,比他們家差遠了。老漢穿著裏三層外三層的破衣爛衫,嘴裏缺了幾顆牙,看起來很是犀利。我倆四目相對,仿佛心照不宣似地嘿嘿樂了起來。

  食不厭精的拾荒老漢繼續尋找啤酒瓶去了。過了一會兒,食客們陸續從自助餐廳魚貫而出,回到大巴上繼續趕路。開了沒多久,司機駛離高速,上了一條鄉間公路,沿途出現許多擺賣草莓的農民。我突然意識到,就在我埋頭昏睡的時候,長途車已經駛出了黃河沖積扇的勢力范圍,沿著慧可當年南下的道路進入淮河流域。

  當年二祖可大師與弟子們南行避亂時,很可能是沿水路前進的。離開鄴城之後,他們應該先南下至嵩山少林寺,與決意留守的達摩祖師告別,然後便沿著發源於嵩山東麓的潁水一路向東南行去。在淮南以西潁水入淮的地方,可大師與眾弟子渡過淮河繼續向南,又沿淮河的另一條支流淠河上溯,來到它的源頭大別山脈。這條逃難之路的終點就是大別山中的司空山麓。他們在此避世隱修,直到北方的動亂過去。長途車正沿著這條禪宗南傳之路前行,不過它的終點是合肥,到了合肥,再換車去司空山就很方便了。

  合肥曾經是個死氣沉沉的地方,一個不大不小的區域性農產品集散地。1949年以後,安徽省的省會從安慶遷來此地,合肥的命運從此發生改變。六十年間它的人口增加了十倍,長成一座工業化的省會城市。由於制造業的勃興,它的人口數量現在呈明顯的季節性波動:農閑時節,打工人口從全省各地的鄉村湧入,峰值可達六百萬;而到了農忙季節,則又回落至四百萬左右。從外人的角度看,合肥與其他的中國省會城市看起來都差不多,如同一只只破土而出的幼蟬,頭角崢嶸,急於擺脫陳舊的軀殼。然而諷刺的是,那些匆忙堆起的漫畫一般的新房子,和它們急於拆掉的舊軀殼基本上一樣慘不忍睹。

  好在天已經黑了。七點鍾,我們終於開進了合肥市長途汽車站。已經是打尖住店的時間,但當務之急是先把去司空山的行程安排好。車站的售票員說,離司空山最近的長途車站在嶽西縣,而從合肥去嶽西的班車都在西門汽車站發車。我打車直奔西門汽車站,下了車,抬頭看見車站對面一座二十二層的酒店鶴立雞群,招牌上寫著豐樂國際大酒店。它看起來很是招搖,估計價格不菲,但是我已經坐了十個鍾頭的長途車,犒勞自己一下也不算太過分。我走進大堂,理直氣壯地要了間房。房間頗為奢華,而要價也不過二百塊人民幣。

  放下背包,我下樓去找網吧。酒店的門童周到至極,他領著我出門,穿過一條窄巷,把我一直送到網吧門口。上網查了郵件,很不幸,依然沒有古根海姆基金會的消息。每年三月是古根海姆基金會向基金申請人發放贊助的時間,現在三月已經過去了一半,我遞交的申請仍然音信皆無。這已經是我第七次申請了。我倒不在乎被拒絕,反正白日夢做做也無妨,討厭的是每次申請都要到處托人寫推薦信,有時候甚至為此找到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頭上去。

  古根海姆已經拒絕了我一長串申請:一本關於中國隱士的書,一個把廣播節目改編成書的項目(我曾在一家香港電台長時間連播過中國旅行的經曆),《佛本行經》英譯本(以詩體敘述佛陀行跡的古印度經典,這個項目申請了兩次),四卷本《楞伽經》英譯本(就是菩提達摩傳給慧可的那部佛經),唐代詩人韋應物詩集的英譯本。最近的一次申請就是關於現在這本書的,看起來運氣依然不佳。可是除了古根海姆基金會,其他的機構就更沒可能贊助我這些項目了。我決定停止不切實際的幻想。

  回了幾封郵件之後,我在網站上看了看水手隊①的近況。球隊到鳳凰城春季集訓去了。最近這幫人有點不靠譜,跟我一樣,老是幻想些個不切實際的東西。

  出了網吧,我走進一家路邊店吃了碗炒面,然後回房間洗澡。在浴室裏,我驚喜地發現皮膚起了變化。之前在北方旅行了十幾天,皮膚每天都極其幹燥,碰到水就覺得痛。這才剛到淮河流域,情況已明顯好轉。我終於可以用上酒店裏配備的浴液了。洗完澡,穿上酒店配備的浴袍,我在靠窗的一張逍遙椅上滋潤地躺下——沒錯,這真是家奢華酒店——從弧形的落地大窗望出去,一輪明月正爬上中天。如此良辰豈能辜負。我打開千裏迢迢從美國帶來的波爾圖酒舉杯邀明月,下酒的是去年萬聖節時剩下的小包裝“士力架”巧克力棒——我們家住在山頂上,萬聖節的夜晚根本少有人來,可那也得准備著,結果剩了不少。不過等到跟月亮道晚安的時候,波爾圖酒和巧克力棒差不多都被我消滅光了。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西門汽車站根本沒有去往嶽西縣的班車。這就是問路太草率的下場,我已經吃了好幾塹也沒長一智。又四處打探了一番,才終於找到了正確的乘車地——合肥火車東站旁邊的新亞汽車站,從這裏開往嶽西的班車每小時一趟。買票上車,幾分鍾之後,我上路了。

  班車在市區裏轉悠了一個鍾頭才終於開出城外。一進入鄉間,觸目皆是清新的綠色,當此美景,再想起枯黃沉悶的北方,簡直不堪回首。班車在國道上行駛了一個多鍾頭,然後在舒城縣附近拐向一條狹窄的鄉村公路,朝著西南方向的山區駛去。山路蜿蜒向前,掠過兩旁綴滿松樹和杉樹的緩坡,竹林掩映的山嶺和汩汩流淌的清泉,這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致吸引了車上所有乘客的眼球,每個人都不自覺地凝神望向窗外,仿佛從來沒見過似的。

  車上的司機和售票員表現得令人肅然起敬。他們嚴格地執行了車廂內禁止吸煙的規定,而當我試圖在座位上橫躺下來時,也被他們堅決制止了。售票員解釋說,這樣做太危險,因為山路上隨時可能出現彎道會車,需要格外小心。她說得沒錯,接下來我們的確經曆了幾個驚險時刻。當班車終於開出這片山區,重新回到一條南北走向的國道上之後,我才松了口氣。最後一小時的旅程裏,我們從繁花似錦的果園中穿行而過,遠處的山地茶園綠浪起伏,間或還能看見形單影只的農人在梯田間松土。春天已在安徽降臨。

  離開合肥四個半小時之後,班車開進了嶽西縣城。從我上次來訪至今,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年,這座沿著兩條交叉的公路發展起來的小縣城又長大了不少,像樣的街道已經有十幾條了。從這兒到司空山還有七十公裏,長途車站沒有這條路線上的班車,不過站外塵土飛揚的停車場上趴著一排本地小巴,車窗前都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有縣城周邊各個村鎮的名字。我找到掛著“店前”牌子的小巴,它正好還差一個人才肯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鑽進車門,小巴立刻出發了。

  前往司空山的道路比之前更為曲折。山路上的之字形轉彎比比皆是,坐在我後面的一位婦女開始暈車,好在有熱心人給了她一片薑,讓她放在嘴裏咀嚼,似乎很管用。愈向山中深入,車窗外的景色愈發迷人。經過億萬年剝蝕作用形成的花崗岩峰叢地貌在道旁次第展開,時不時還可以看見球狀風化的岩漿岩巨石懸在半空,有生命力頑強的松樹紮根其上,迎風傲立。

  兩小時之後,小巴開進一道狹長的山穀,店前鎮到了。這是個僅有一條街道的小鎮,司空山就在鎮外西北方向屹立著。乘客們都在鎮上下了車,我另外付給司機五塊錢,請他把我直接送到司空山腳下的無相寺。小巴出鎮向西,繼續開了兩三公裏,停在無相寺的山門前。

  一名上了年紀的比丘尼坐在灑滿陽光的庭院裏穿針認線。我穿過院子,走上前去向她打聽方丈的所在。我拿出七年前來訪時為僧人們拍的照片,她看了一眼,說這些和尚們都不在了,現在住持無相寺的是一位法號能文的僧人。能文也沒在廟裏,他到嶽西縣附近的法雲寺主持法會去了,估計得下禮拜才回來。

  趕了七百多公裏路,沒想到撲了個空。我是帶了一堆問題來的,本以為方丈可以為我解惑。禪雖然發源於中國北方,但如果不是慧可當初避難於南方,它很可能早已被北周武帝消滅。司空山就是禪宗逃離北方之後最初的落腳點,二祖可大師在此居留的時間卻一直沒有准確的記載。本地的文獻裏說他在北齊(550-577)年間來此,這意味著他逃出鄴城的時候,北周武帝的滅佛運動還未開始。更晚些時候的史料則認為他在550年前後來到司空山,而在滅佛運動開始之前便已回到北方。兩種說法都有疑點,因為如果不是因為北周武帝滅佛,慧可長途跋涉到大別山區來隱居就顯得有點莫名其妙了。

  小巴已經開走了,除了在此過夜別無選擇。比丘尼把我領到上次住過的一幢兩層的建築,打開一間客房,朝裏面望了一眼,立刻又把門關上,繼續向前走去。這座僧舍七年前就已經是一座需要修繕的老屋,現在更加破敗了。最後,比丘尼決定讓我住在方丈的房間裏。整個寺院裏只有他的床上配備了全套臥具——鋪著床單的木板床,兩床棉被,一只以穀殼為填充物的枕頭。它們看上去很久沒洗過了,但既然方丈能睡,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絕呢?再說有地方睡就不錯了。

  很顯然,今天已經沒什么事可做了。我重新撿起在家時的好習慣,睡了個午覺。這是過去一個星期以來的第一個午覺,感覺很是奢侈。小睡醒來,依然想不出起床能幹什么,於是靠在枕頭上開始寫日記。剛寫了幾句,就聽見比丘尼在外面敲門。我下床開了門,看見她拎著兩只暖瓶站在門口。喝茶是個好主意。我把桌子上的東西清理到一邊,拉出板凳請她坐下,然後開始沏茶。

  比丘尼是嶽西縣人,法號仁明,今年六十三歲,但看起來至少有七十三歲。我猜想她的一生一定相當坎坷。她從未結過婚,也沒生過孩子。她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是在說她腦子有問題,沒人願意娶她。我習慣性地點著頭,裝作表示理解。但其實就算腦子有問題的人也能結婚生子吧。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到底是因為什么,她沒說,我也沒問。

  我問她學的是哪種佛教。仁明回答說,她雖然當了十年尼姑,但其實從來沒學過佛教。她提到佛教的樣子,讓我想起我的姑姑波琳。波琳從小在阿肯色州的農場長大,她總喜歡取笑我對佛教的熱情,說我信的是“佛爺教”。仁明有一種開放而天真的氣質,我想不學任何宗教也許對她來說更合適。我們東拉西扯,幾乎除了佛教以外什么都說了,不過她的本地方言我大概只能聽懂一半。但這並沒影響我們的溝通。她一點不做作,說著話便常常放聲大笑起來,我完全被她感染了。後來她告訴我說,她從來沒喝過這么好的茶——台灣高山烏龍的確不錯,但心境更重要。當你心情大爽的時候,吃東西也會更香。

  喝過第四泡茶,仁明站起身,說要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做完剩下的針線活。她回到院子裏,坐在夕陽下繼續縫補起來,我也趁著落日餘暉繼續寫我的日記。天快黑的時候,一位婦女騎著摩托上山來了。她是住在山下村子裏的女居士,每天來寺裏給僧人們做兩頓飯,飯後還跟僧人們一起做功課。一小時之後,手腳麻利的女居士已經准備停當,敲響了齋板。今晚用齋的只有我們三個人。晚餐由白菜、蘿卜和野山菌組成,原料都是女居士自己帶來的。我向來以為,野山菌原本是仙界的私房菜,要不是當年神仙搬家離開地球時不小心落下幾粒孢子,我們這些俗人如今恐怕無福享用此等美味。

  齋畢,我跟著比丘尼和女居士一起走上水泥台階,到大殿裏去做晚課。這座佛殿剛建成不久,但看起來和其他的中國寺廟也沒什么兩樣,建築材料雖然用了現代的水泥和磚瓦,樣式上卻依然在模仿明清時期的官式建築風格。中國人對待外在形式的態度有時候會顯得極端保守。我一直期待著看到有人設計一種不需要投入大量錢財建造的佛殿——畢竟,大興土木並不能體現佛陀的根本教誨,它體現的只是善男信女們貪婪而執著的心態。不過,在大興土木蔚然成風的今日中國,我的期待顯然還難以成為現實。

  仁明在佛壇前點了幾炷香,然後又燒了些紙錢——前者是晚課的規定動作,而後者卻是她自己的發明,這也許是為了她的父母,或者哪位去世的施主燒的。並不是每一位逝者都需要“冥國銀行”發行的這些鈔票,按道理說,地府裏的一切都應該是免費的,燒紙錢也許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紙錢的火焰慢慢熄滅了。比丘尼仁明走到大殿的一角,開始敲鍾。大鍾懸掛在一座木架上,上面鐫刻著“無相寺”三個大字;和它對稱的另外一個角落裏放著同樣的木架,上面擺著一面鼓。和著鍾聲,女居士也使出渾身力氣開始擊鼓。一百零八記鼓聲代表人類的一百零八種煩惱,而象征著解脫的無相之鍾同樣鳴響了一百零八次。兩位女士發出的聲音搖撼著十方世界,令山穀裏的每一位修行人警醒。煩惱與解脫。二者總是相伴而行。鍾鼓齊鳴中,我靠牆坐在地板上,隨著兩位女士一起念誦叩鍾偈:

  聞鍾聲,

  煩惱輕,

  智慧長,

  菩提增,

  離地獄,

  出火坑,

  願成佛,

  度眾生。

  晚課結束,女居士騎著摩托下山去了,仁明帶我緩步走向僧舍,回了各自的房間。我拿出僅剩的波爾圖酒,對月又浮一大白,飲罷上床,倒頭便睡。

【書籍目錄】
第1頁:第一章 不立文字 第2頁:第二章 不見如來
第3頁:第三章 無山 第4頁:第四章 無家
第5頁:第五章 無始 第6頁:第六章 無相
第7頁:第七章 無心 第8頁:第八章 不作,不食
第9頁:第九章 無鏡亦無塵 第10頁:第十章 不得閑
第11頁:第十一章 不見桃源 第12頁:第十二章 不辨東西
第13頁:第十三章 不分南北 第14頁:第十四章 不死
第15頁:第十五章 無終
推薦 打印 | 錄入:jason | 閱讀:
相關書籍      
本書評論   查看全部評論 (0)
表情: 表情 姓名: 字數
點評:
       
評論聲明
  • 評論要尊重該書籍的作者
  • 請遵守佛陀的教誨 - 五戒十善,不要謾罵
  • 本站管理人員有權保留或刪除其管轄留言中的任意內容
  • 本站有權在網站內轉載或引用您的評論
  • 參與本評論即表明您已經閱讀並接受上述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