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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的行囊:一位西方佛教信徒眼裏的中國禪宗 比爾.波特

第三章 無山

[日期:2011-03-26] 來源:網友上傳  作者:比爾.波特 如佛友覺得此書不錯,請按

  第三章無山

  收拾好行李,下樓退房的時候,值夜班的前台還在睡覺。六點剛過,三月初的大同依然籠罩在夜色之中,只有東方地平線上泛出微弱的曦光。開往五台山的班車七點半出發,但我有了一項臨時計劃。昨晚,我在旅館房間裏的一本旅遊手冊上看到,大同城北五公裏處有一座鹿野苑石窟,又被稱為“禪窟”。

  中國人說到禪,通常指的是入定冥想的禪修,而不是菩提達摩所開創的禪境。這並不奇怪,禪最初的含義就是入定。也許中國禪宗的創始人在此曾留下足跡?我的好奇並非全無根據。根據唐朝和尚道宣(596-667)留下的記錄,菩提達摩於公元475年前後從印度南部渡海到達廣州。在南中國當時的劉宋朝廷,他沒有獲得期望中的禮遇,於是一路向北行去。如果文獻記載無誤的話,五世紀晚期訪問中國北方的達摩肯定來過大同,因為此時的大同正是占有整個北方的北魏王朝之首都。直到公元494年,鮮卑人才將都城遷至洛陽,達摩很可能也在那時隨著他們一道去了洛陽。不管怎樣,前往禪窟拜謁一番是必要的。

  旅館門前的大街上闃無一人,等了二十分鍾,終於駛過一輛出租車。司機雖然聽說過鹿野苑石窟,但他從沒去過。我們共同掌握的唯一線索是它在城北。於是,我們就沿著城外向北的大路開去。這是一條還沒有完全修好的公路,一路上異常顛簸,而且路程顯然遠遠不止手冊上宣稱的“五公裏”——如果它不是謊報軍情,那就是從市區最北的邊界開始計算距離的。

  大約開了十公裏,公路在小石子村外分出兩條岔路,左邊是鋪好的公路,右邊是土路,我們選了左邊那條。路牌顯示這條路通向新榮——天知道那是哪兒,連司機都沒聽說過這個地名。公路進入了一座山穀,並開始爬坡,我開始擔心,照眼下的情形,別說找不著達摩用過的蒲團,連五台山的班車也趕不上了。又開了兩公裏,路邊出現了一個不起眼的標志。停下車仔細觀瞧,上寫:鹿野苑禪窟。路標後面,就在山路轉彎處上方的一道山崖上,立著一座小廟。

  司機告訴我,他之所以聽說過這地方,是因為有朋友到這兒來上過香。與大多數經曆過“文革”的中國人一樣,司機本人僅有的宗教活動只包括逢年過節時給自己的祖宗上幾炷香,燒點紙錢。對他來說,一個人跑這么遠來燒香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情——幹嗎不在家燒呢?這是個好問題,但眼下沒有時間深入探討了。我感興趣的是那座廟,或者更准確地說,是廟裏的石窟。

  司機又說,他那些來過的朋友曾經告訴他,石窟在廟後面的山穀裏,有的石窟裏面有佛像,有的沒有。我一面猜想著到底有佛像的石窟是禪窟,還是沒有佛像的是,一面從背包裏掏出鬧鍾(我沒帶手表,看時間和按時起床都得靠它)。已經6:50了。也就是說,出租車開到這裏花了半小時。達摩也許會在這兒停留更長時間,但我必須撤了。我拿出GPS,記下此地的坐標,決定下次再來。回到車上,司機在坑窪的路面上一路狂奔,趕到長途車站時,才7:15,去五台山的大巴正在車場裏停著。我額外給了司機一筆小費,然後跑到售票窗口,花六十二元錢買了張車票。還有幾分鍾時間,我又在路邊的早點攤上買了張剛攤好還熱乎的雞蛋灌餅,這才跟著其他乘客一起上了車。

  司機還在熱車,我走過去問他,為什么每天只有一班車去五台山。他告訴我說,從四月到十月是五台山的旅遊旺季,那時候每天有四班車,而這會兒才三月。車上裝著大概十名乘客,沒有一個人是去五台山旅遊的。我在車廂後部一人占了兩排座位——一排給我自己,一排放行李。大巴的最後兩排座位和中間的過道都埋在了堆積如山的紙箱下面,紙箱裏裝著素蝦、素蟹、素幹貝、素鮑魚、素肝、素糖醋排骨……一切以豆制品和面筋制成的素齋美食應有盡有,它們都來自深圳的一家工廠,是為香客們准備的。

  五台山是黃河以北最為著名的佛教名山,也是所有佛教徒朝聖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站,但三月顯然不是理想的季節。大多數朝聖者選擇在夏季造訪,而石家莊、太原或者大同則是他們經停中轉的主要驛站,五台山與這三座城市的距離都在二百公裏之內。也就是說,我乘坐的這趟班車將在中午之前到達——但這只是在途中一切順利的前提之下。

  開車後沒多久,我注意到地板上有裂縫,透過裂縫可以直接看到車下的路面。還沒出城,兩條腿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我從背包裏掏出羊毛襪套在腳上,總算聊勝於無。幾分鍾之後,車廂裏傳來一股燃燒橡膠的怪味,緊接著,靠窗的座位下面開始散發熱量。看來是有人向司機投訴過了。然而好景不長,腳趾剛開始恢複知覺,暖氣就消失了。接著,大巴開始不斷拋錨,大概有六七次之多。每次拋錨停車,司機就把駕駛位旁邊的發動機罩掀開,在變速箱或者連杆上撥弄幾下,我看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以前在軍校裏學過的汽車機械常識,自從我逃出軍隊之後就全忘了。我曾經在佐治亞州本寧堡軍事基地的吉普車機械學校當過汽車兵。培訓期結束前的一個星期,我們全班接到了被派往越南的通知。所有人都歡呼雀躍。一幫半大小子就要上陣殺敵了,而敵人都是些看起來比隔壁鄰居還要安詳的人。同學們為此表現出的熱情讓人難以置信。那是1964年夏天,電視裏還沒開始出現大批屍體袋被運回的鏡頭。那年春天,我剛從大學裏退學(這已經是我第三次退學了),正好接到服兵役通知。國家規定的服役期限是兩年,而我主動要求多待一年,條件是把我派到德國去。在當年,服兵役是可以談條件的:只要答應多幹一年,就可以挑選地點和專業培訓項目。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突然冒出個越南,之前談好的一切自然只能作廢。第二天,我就離開了本寧堡基地,那天剛好是發餉日。

  一名二等兵的月餉在當時是七十八美元。有了這筆錢,再加上頭兩個月的節餘,足夠我逃出佐治亞州,搭順風車橫穿美國了。過了不到一個月,在經曆了一場車禍、一次拘留和一個女色狼的騷擾之後,我被八月下旬的一場暴雪困在了蒙大拿州的公路上,饑寒交迫,窮困潦倒,風雪中一輛車也看不到。最後,我只好步行至附近的小鎮,到警察局裏去自首。局裏的號子每間有兩張上下鋪,上鋪已經有人了。我在下鋪安頓好,轉頭要跟室友攀談,結果他那副尊容把我嚇得差點越獄。那是個已經幾乎不成人樣的流浪漢,他的臉上和身上布滿了劃傷、淤青和腫塊。鐵路警察把他從一列全速行駛的貨車上拋了下去,後來,有人在鐵軌邊發現了他,於是送到警察局。醫院才是他該去的地方,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當天下午,警察開車把我送到蒙大拿州東部大平原上最大的城市邁爾斯城。接下來會怎樣,我一無所知,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事實上,最壞的情況就發生在邁爾斯城監獄,那裏面根本沒有床,只有一排鐵架子。運氣好的話,你能找到幾本雜志當枕頭。這兒的人都不喜歡流浪漢。過了一個星期,軍方才派人來把我領出去。那是無比漫長的一個星期,整整七個寒冷難捱的漫長夜晚——每天晚上你都會被監獄對面射擊場上的槍聲驚醒——和七個無所事事的漫長白天。我翻來覆去地看那幾本兼職做枕頭的雜志,裏面盡是些關於怎樣打獵、垂釣和到海底尋寶的文章。我打定主意,如果有朝一日能離開軍隊,定要如此享樂一番。

  帶我出去的人來自附近的一處空軍導彈基地,他把我送上了火車。因為我是主動自首,所以軍方也懶得專門派人過來押解我。四五天之後,我又回到了本寧堡,向我所在的小隊報到。軍士長問我為什么擅離職守,我一一坦白了我的理由。奇怪的是,他不僅沒把我送上軍事法庭,反而居然遵守了之前的約定,即使後來我在他手下依然吊兒郎當也沒為難我。我先是被派到炊事班幹了一個月,接著又去接受文職培訓,然後就被派往德國的一個醫務營總部服役。我的汽車機械知識也就此停留在開小差之前的水平:變速箱、連杆,不是變速箱就是連杆。

  司機修著他的車,我胡思亂想著我的往事。在中國,我從不擔心汽車拋錨。中國司機能自己解決所有故障。我們這位一開始只是用螺絲刀鼓搗了兩下,車就又能走了。後來情況越發嚴重,他也認真起來,拎著鉗子、扳手和一股金屬線消失在車輪下面。半小時之後,他鑽了出來,跳進駕駛室,車子又繼續盤旋在山路上,翻過一座又一座巨大枯黃的山峰向大同東南方向開去。

  開進第二道山脈的時候,我們在峽穀裏看到了懸空寺。顧名思義,那是一座建在半空之中、懸崖之上的建築。這裏是所有前往山西的旅行團都會停留的景點,我自己就已經來過兩次。盡管看起來像座寺廟,它的修建其實是出於軍事目的:過去駐紮在附近的戍邊軍人常到此焚香禱告,祈求上天神靈保佑邊疆安寧,免受遊牧民族侵擾之苦。我們的車不是旅行團包車,因此並沒有停下。從車窗向外看去,懸空寺的空中樓閣在晨曦中淩空危立,不似人間。

  繼續向前,車子開進了一條隧道,懸空寺消失在黑暗中。從隧道另一端冒出來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座水庫。冰凍的水面一片潔白,如同我在黃河源頭見過的那些鹽湖。冰面上沒有輪胎印,也沒有釣魚或者滑冰的人,空寂的群山和肅殺的冰面之間一片蒼涼。再往前行去,路邊的田野中出現了幾個揮著鋤頭,在去年殘留的秸稈之間翻地的農夫,蒼涼之氣稍減。田邊站著幾頭牛,眼睛正望著農夫,大概在猜想何時會輪到它們上場,開始新一年的勞作。我們還經過了一大群黑白相間的山羊,大概有五百只。羊肉是中國北方的無上美味。

  在七十公裏界碑處,我們經過青瓷窯煤礦擁有的一座附屬礦井。農閑時節,農民們會到礦上掙點外快,還有些倒黴蛋一年到頭在這裏挖煤。蜿蜒的山路終於把我們送出這道山脈,然後向西進入一條無比寬闊平坦的山穀,那一定是遠古冰川運動的傑作。司機突然又把車停下了。他跳出駕駛室,在一個車輪上踹了兩腳。那條車胎在慢撒氣。但仍然不必擔心——中國的道路兩旁,哪怕是再荒涼的地方,補胎的小鋪子也隨處可見。果不其然,前方幾百米外的一座土坯房門口掛著塊牌子:補胎。

  司機找出千斤頂撬起車身,卸下輪胎,一路扶著它滾向土坯房,其他人都下了車,站在路邊抽煙、放水或者活動著腿腳。我跟坐在我前面的一個男人聊了起來。這是個八十多歲的蒙古族老漢。在他幹癟的嘴裏,我只發現了兩顆牙齒。大概他每天只能就著稀粥吃點饅頭了。他以為我是維族人,我以為他是藏族。互相搞清楚對方的身份之後,他告訴我,他認識五台山上一座廟裏的喇嘛。每年春天,他都會去廟裏修行一段時間,秋天再回大同去,如此堅持了七年。我跟他打聽山上的住宿情況,他推薦了幾家比較適合香客的旅館。

  我們正聊著,另一個蒙古族人走了過來,遞給老漢一瓶白酒,老漢又遞給了我。我笑著把酒瓶推了回去。這么一大早就喝酒太奇怪了,更何況還是在車上。另外,中國白酒是最讓我難以接受的酒精飲料,只要想到它,我就能渾身一激靈。把酒還給老漢之後,我走開去和旁邊的一名僧人聊天,他一個人站在路邊,手裏默默轉動著念珠。僧人來自五台山的寶華寺,幾天前到大同的華嚴上寺見了一些同修,現在正要返回五台山。寶華寺在北台的山腳下,靠近碧山寺。我告訴他我去過碧山寺,但從來沒聽說過寶華寺。他解釋說,寶華寺裏僧人不多,因此也沒有多少香客——清靜的道場好修行。他邀請我到廟裏住上一段時間,但我已經有別的安排了。也許下次吧,我說。

  司機回來了。裝好輪胎,我們繼續西行,開進破爛不堪的砂河鎮,從滿街的行人身邊呼嘯而過。每天有兩趟從北京出發的列車經停砂河鎮,卸下那些去五台山朝聖的香客和遊人之後,繼續開往終點站太原。1989年,我曾來過砂河,如今十幾年過去了,鎮上幾乎看不出什么變化:一條大街從鎮中穿過,鎮上的一切都雜亂無章地堆在大街兩邊。有人向司機招手,但司機沒有理會,繼續向前開去。正常情況下,中國的巴士總是盡可能的拉客,也不管車上還有沒有座位。現在碰上這么一位高傲的司機,讓我感到很困惑。我自言自語地嘟囔了幾句,被坐在前面的蒙古族老漢聽到了,他轉過頭來為我解惑:在砂河鎮坐車的人,只能坐砂河鎮的車,這是這兒的規矩。

  司機循規蹈矩地開出了砂河,然後轉而向南,沿著一條河往山裏開去。道路在五台山北坡蜿蜒爬升,路旁開始出現積雪,河裏的水變成了冰,再往前,路旁的積雪漸漸擴展到了已經結冰的路面上。每隔十幾米就能看見一個沙土堆,大概是用來融雪的。也許本該接受老漢的好意,來上兩口白酒的,我心想。就在這時,一輛微型越野車從山上沖了下來,將要會車的時候,它好像突然失去了控制,猛然轉了一個二百七十度的彎,堪堪停在落差超過百米的懸崖邊上。我們的司機為了躲避來車,也向道路內側急打方向,一頭栽進了路邊的積雪堆裏。

  所有人都下了車,聚在一起察看險情。越野車裏也鑽出四個和尚,三個年輕的和一個年長的,他們都穿著正式的黃色僧袍。和尚們自我介紹說是竹林寺的,老和尚和其中一個年輕和尚要去砂河鎮趕火車。四個和尚一邊察看事故現場,一邊不停地念著西方極樂世界教主的名號:阿彌陀佛。這是中國佛教徒用以應付一切場面的標准用語。大事不妙——沒關系:阿彌陀佛。有好消息——別太激動:阿彌陀佛。一切境由心造,如夢幻泡影:阿彌陀佛。五台山也不例外:阿彌陀佛。開車的和尚鑽進駕駛室,掛上倒擋,旁邊的六七個人一起幫忙把車推回了路中間。另外三名和尚合掌行禮,向我們道謝,然後上了車,繼續向夢幻泡影組成的五台山下開去。

  送走了僧人,回過頭繼續解決自己的問題——人們先試著把車往前推,可陷在雪裏的車輪打著滑賴在原地不肯動。我們又把車輪下的雪挖開,墊上沙土,還是打滑。最後,司機掛上倒擋,所有人一起使勁把車往回推,終於動了。我們回到車上,繼續趕路。

  越往上走,結冰的路面越多,車子開始明顯出現側滑。考慮到路邊就是百米懸崖,沒有人願意繼續待在車上了。所有人都重新回到路面上,跟在車後面步行,時不時還得推它兩把。

  結冰路面終於消失了,我們的運氣開始好轉。沒過多久,車子翻過山口,進入到冰消雪融的五台山南坡,路況相當不錯。一路蜿蜒而下,到了半山腰的五台山風景區售票處,車又停下了。門票七十五塊。和尚、尼姑、七十歲以上的老人,以及所有那些在五台山居住和工作的人都不用買票。而車上所有乘客都恰好符合這些免票條款,除了我。賣票的接過我手裏的錢,熱心地告訴我,再過不到兩個月,進入旅遊旺季,票價將會翻一倍。二十分鍾以後,我們終於到達了坐落在五個“台”懷抱之中的台懷鎮,其時已是下午三點多。路上一共用去了將近八小時。但不管怎樣,總算到了。

  室外的空氣非常寒冷,呼嘯的風聲更格外增添了寒意。鎮上人跡寥寥,除了三五個匆匆走過的出家人,就只剩下屈指可數的幾個還在堅持營業的當地生意人了。這時節即便有遊客,此時多半也已乘車離開,或者鑽進旅館躲了起來。我謝過司機,向大街旁邊的小巷裏走去,去給自己找個地方落腳。不幸的是,看過的幾家客棧都沒有帶浴缸的房間,而我實在是太想泡個熱水澡了。最後,我放棄了在鎮上尋找,往東過了一座橋,來到鎮外。

  與台懷鎮隔河相望的山腳下,盤踞著三層樓的金界山莊。這是個二星級的賓館,擁有上百個房間,門市價四百塊。我顯然是今天上門的頭一個客人,因此即使還價到一百六十塊,他們也爽快地接受了。把行李放在房間,我轉身出門回到鎮上,在書店裏買了兩本關於五台山的書,又去郵局發了封信——郵局居然禮拜天也開門—— 然後在小巷子裏找了個網吧,上網查了查郵件。網吧裏坐滿了玩遊戲的年輕和尚和半大小子們。

  出了網吧,開始到處找飯館。大街上走過來兩名比丘尼,一來二去,跟我聊了起來。年紀大一點的比丘尼告訴我,她們來自中國最著名的尼眾學院:五台山普壽寺。至於吃飯的地方,她們推薦了山西飯店,並且主動為我引路。到了飯店,兩名比丘尼陪我一起坐了下來。她們已經吃過飯了,但並不介意跟我聊天。我於是拿起菜單,為自己點了一盤蒜蓉菠菜、一盤洋蔥木耳炒土豆。

  我問兩位比丘尼:五台山上冬天如此寒冷,夏天又擠滿了遊客,為什么要在這兒修行?她們回答說,冷不是問題,多穿些衣服就好了;而遊客從來不去她們的寺院,那裏相當清靜,是個修行的好地方。但這些其實都不重要,讓她們選擇五台山的最根本原因,是因為這兒是文殊菩薩的道場。我問她們是否見過大智文殊菩薩本人,她們說不僅見過,還見過兩次呢。她們還見過五台山著名的佛光。我問佛光和北極光有何不同,她們解釋說,佛光更明亮些,而且它們主要出現在五台山的五座峰頂,尤其是南台。

  飯館的老板娘聽見了我們的談話。當她聽說我打算明天上山,立刻插話說她的一個朋友有輛越野車,可以明天一早來接我。包車的價錢她不太清楚,我可以跟她的朋友直接談。兩位比丘尼在半年之前跟隨她們的方丈、還有六十五個來自內蒙的居士一起,步行朝遍了五台山的每一座主峰。但畢竟她們是夏天去的。

  吃完飯結賬,花了二十七塊,就五台山而言,價錢算是相當公道。我在飯館門口和比丘尼道了別,目送兩人穿過大街,消失在對面的一條巷子裏。普壽寺在山上,但她們明天一早要搭長途車下山,所以今晚就在鎮上的一座小廟裏過夜。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西邊天際泛起一抹紫色。我頂著滿天星光走回了旅館。

【書籍目錄】
第1頁:第一章 不立文字 第2頁:第二章 不見如來
第3頁:第三章 無山 第4頁:第四章 無家
第5頁:第五章 無始 第6頁:第六章 無相
第7頁:第七章 無心 第8頁:第八章 不作,不食
第9頁:第九章 無鏡亦無塵 第10頁:第十章 不得閑
第11頁:第十一章 不見桃源 第12頁:第十二章 不辨東西
第13頁:第十三章 不分南北 第14頁:第十四章 不死
第15頁:第十五章 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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