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大約都聽過,古來的神仙有個印,叫「翻天印」。廣成子有個翻天印,那就是這個印﹣﹣道教叫翻天印,在觀世音菩薩就叫寶印手。
這個寶印手,你用功修行成功了,拿著這個寶印,甚至那個人死了,或快要死了,閻王爺也不敢叫他死,能有起死回生的妙用。但是你要修成了;若修不成,那是沒有什麼大的用處。修成功,就是好像你讀書,一開始讀小學、中學,然後讀大學,得到博士學位。你修行成寶印手,也就好像得到博士學位一樣,但是比那還高得多。
有一個人聽我講寶印手有這麼大的好處,就想:「哈!我趕快修這個寶印手;修完了,所有的人要死的時候,我都去給他印一下,用一張紙和閻羅王要回來,不准他死。」可以的。不過你不叫旁人死,或者你自己壽命到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再用這個印。
我用過兩次這個印,一次在中國東北,一次在香港。東北是怎麼個因緣呢?這都是不得已。什麼叫不得已?就是一定要做這個事情,不能不做。什麼道理?我記得在東北三緣寺時,有一天大概是四月十八日,有一個人姓高,名德福,他家離我廟上大約十七、八里路;這一天下午,他來到廟上。幹什麼?來剁手的!拿著一把菜刀,用報紙包著,預備把自己的手剁下一隻來供佛。你說這個人是聰明?是愚癡?當然是很愚癡。要是聰明的人,怎麼會剁自己的手?不錯!是很愚癡的!但是他這個愚癡,是為孝順而愚癡。
為什麼他要剁手?就因為母親有病。他母親平時是吸鴉片菸的,病得什麼程度呢?鴉片菸都不能吸了。那麼鴉片菸都不能吸了,當然也不能吃飯、喝水了。舌頭也變成黑色,嘴唇都爆裂了,中醫、西醫都治不好。他說:「菩薩是最靈感的。我現在到三緣寺,把手剁下來供養佛──以這種的誠心,求佛保佑我母親病好。」
到了廟上,把報紙裏的刀拿出來,手伸出來,另一手拿著刀要剁手。後面來一個人,就把他的手抓住說:「嘿!你幹什麼?不要自殺啊!在這個地方,不要殺自己呀!」他說:「我因為母親有病,要剁一隻手來供佛,你不要阻止我,不要令我不剁啊!」這個人也不肯放手,就去報告老方丈和尚,方丈和尚也沒有辦法。當時有一個居士叫李景華,是方丈和尚最有力量的護法。方丈就叫他找我:「你看看這個人要剁手,他的媽媽有病,你想法幫幫他忙了。」
當時我在廟上是做首座,除了方丈就是我。那時我還是沙彌,不是像這個會吃的沙彌、會睡覺的沙彌、會喝水的沙彌,不是這樣的!我那時候做沙彌,都是人家沒起身,我就起身;不是等著人家起身,還不起身。人家什麼工沒做,我就去做,就這樣的。我做沙彌的時候,不是專門為著吃。我不吃零食,只有吃飯的時候吃東西。吃飯,還必須要同大家一起去的時候才吃,大家沒吃東西,我自己不單吃的。所以你這個毛病都要改善,不改善是不能修行的。
啊!找我去了,我就對方丈和尚說:「人家來找您,您給我添麻煩,您自己不管閒事,叫我管。」方丈和尚說:「你慈悲囉!幫幫他了。」他對我這麼講幾句好話。我雖然不願管閒事,他對我講好話,我也很高興,就說:「好了,我去了。」我又對要剁手的高德福說:「你先回去啦!」
他騎車要從大馬路走,我從小路上走。這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就是傍晚五點多鐘。我說:「你先走!」「那你知道路了?」「哎!你不要管我,你自己先走就好了。」離十七、十八里路遠,他騎著腳踏車先走,我從小路上也去了。我到他家裏,他騎腳踏車還沒到呢!他到家裏,一看:「哦!老修行,你......你怎麼先到了?」我說:「你大約在路上貪玩、頑皮了,不知是不是看電影,或打球去了?所以你才那麼晚回來。」他說:「沒有呀!我騎車騎得很快回來了。」我說:「或者你那輛車沒有我這個車快,所以我先到了。」
這麼樣到他家裏,我一看,這個人也真沒有法子再活了,試試看!本來他母親七、八天什麼都不知道了,也不說話,也不認識人了,這已經就等著死了。啊!第二天一早,她自己坐起來,就叫她大兒子高德福的小名:「聚子!聚子!有沒有粥?我現在想要喝粥。」啊!她這個兒子,七、八天也沒聽見媽媽叫了,現在突然能坐起來叫他的名字,高興得不得了。
就跑過去說:「媽媽!您這麼多天,病得都不能講話了,現在您好了嗎?」她就說:「我呀!也不知道多少天了,每一天都在黑咚咚的地方,也沒有太陽,也沒有太陰,也沒有星光、燈光。啊!各處跑,也找不著家了。跑了很多天,累得我太辛苦了!我叫誰也沒有人。昨天晚間,我看見一個很窮的和尚,穿著一身很破的衲袍,把我送回來的。所以今天我想要喝粥了。」
高德福聽她這樣講就說:「這個和尚什麼樣子的?」她說:「很高的,我若看見,會認得這個出家人。」我當時在他炕頭上躺著睡覺,他就往我睡覺那個地方一指說:「您認不認識這個和尚?」她仔細看看說:「我就是看見了他,啊!他把我送回來的。」
這麼樣一來,麻煩就多囉!全家十多個人都過來向我跪下叩頭,說我救他媽媽的命,以後全家大大小小就都皈依我,說是:「你無論有什麼事情叫我們做,我們都儘量歡喜做的。」這是我用過一次寶印手救人。用過一次,病好了。
你說怎麼樣?結果麻煩就來了。以後這個鄉村裏頭,這個也說他有病,那個也說他有病,病人就多了。有這個因緣,於是我說:「你們這些有病的都短打了。」我當時拿著一個拂塵,每一個打三拂塵,然後我問這些生病的:「你還有沒有病啊?」「啊!不痛了,好了!」我說:「你們都是找打的病,讓我打一打就沒有病了。」這是在東北有這麼一個麻煩的事情。
那麼在香港是誰呢?就是Madelena Lew的爸爸。她的爸爸那一年七十九歲,算命批八字的都說他一定要死,於是他就來報名皈依。皈依時就問我:「師父您能叫我不死嗎?」我說:「你歡喜不死嗎?好,可以的!多了我不管,我再讓你多活十二年,好不好?」「那當然好啦!」說完了,我也給他做了這件事,以後果然多活了十二年。
但是方才講,你就會這個法,也不可以有人死,就把他要回來,不教他死;那你變成同閻羅王來作對了。你同閻羅王一作對,閻羅王說:「好,你不教人家死,我現在先教你死!」那你死的時候,沒有人去替你用那個印。你說:「我給自己用那個印。」那不可以的。為什麼?好像一把刀,這是刀刃,那是刀背;自己的刀,不能砍自己的刀背。也就是你有法術,自己若有了事情,也就是泥菩薩過海,自身難保,你保持不住自己。所以你若會這個法,還要自己修行。因為這個,所以我現在就不管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