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雲棲祩宏禪師,字佛慧,號蓮池,俗姓沉,杭州仁和人。祩宏禪師十七補諸生(明清經省各級考試錄取入府州縣之學者),以學識德行而名重一方。其鄰居有一位老婆婆,每日堅持念佛號數千聲,常年不怠。祩宏禪師問其故,老婆婆回答道:“先夫持佛名,臨終無病,與人一拱而別,故知念佛功德不可思議。”祩宏禪師深受啟發,從此便棲心淨土。為了警策自己精進用功,祩宏禪師特于案頭上書“生死事大”四字。一日,祩宏禪師閱讀《慧燈錄》,失手打破茶杯,若有所省。
從二十七歲至三十一歲,祩宏禪師連遭喪父、失兒、亡妻、喪母之打擊,深感人命無常,生死事大,遂決意出家。大明世宗嘉靖四十五年(1566),祩宏禪師三十二歲,投西山無門性天禪師落發,並于昭慶無塵玉禪師座下受具足戒。不久,祩宏禪師便孤錫遊方,曾北遊五台,感得文殊菩薩放光,後入京師,參禮真圓遍融禪師及笑岩德寶禪師。
初禮德寶禪師于柳巷,祩宏禪師便請求開示修行法要。
德寶禪師道:“阿你三千裡外求開示我,我有甚麼開示你?”
祩宏禪師一聽,恍然有省,于是辭歸。
一日,祩宏禪師途經山東東昌府的時候,聽到譙樓鼓聲響起,忽覺身心脫落,豁然大悟,遂作偈曰:
“二十年前事可疑,三千裡外遇可奇。
焚香擲戟渾閒事,魔佛空爭是與非。”
明穆宗隆慶五年(1571),祩宏禪師沿途乞化,回到浙江,于古雲棲寺舊址,結茅默坐,懸鐺煮糜。在這期間,祩宏禪師曾絕糧七日,終日惟倚壁危坐,胸前掛一塊鐵牌,上書雲:“鐵若開花,方與人說。”
後來,隨著前來歸附的衲子日漸增多,雲棲寺很快修復一新,成為一個十方叢林。
祩宏禪師一生弘化,主張禪淨雙修,以淨為主。他認為禪與淨、禪與教都是一體不二的,殊途同歸。
關于禪與淨,祩宏禪師道:“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曉得此意,禪宗淨土,殊途同歸。”
關于禪與教,祩宏禪師道:“參禪者,借口教外別傳,不知離教而參,是邪因也,離教而悟是邪解也。”“學佛者必以三藏十二部為模楷。”
除此之外,祩宏禪師對戒律也非常重視。他認為讀經、參禪、持戒,都與念佛是一體不二的:“若人持律,律是佛制,正好念佛;若人看經,經是佛說,正好念佛;若人參禪,禪是佛心,正好念佛。”
由于祩宏禪師本身是從禪入淨的,又主張禪淨不二、以淨為歸,所以他的開示,在朝野中影響很大。一時士庶都爭相前來禮敬問法。
侍郎王公宗沫曾告訴祩宏禪師:“夜來老鼠唧唧,說盡一部《華嚴經》。”
祩宏禪師道:“貓兒突出時如何?”
王公被問得啞口無言。
祩宏禪師自代雲:“走卻法師,留下講案。”並作偈雲:
“老鼠唧唧,華嚴歷歷。
奇哉王侍郎,卻被畜生惑。
貓兒突出畫堂前,床頭說法無消息。
無消息,大方廣佛華嚴經,世主妙嚴品第一。”
另有侍禦左宗郢問:“念佛得悟否?”
祩宏禪師道:“返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又何疑返念念自性耶?”
明神宗萬歷四十三年(1615)七月的一天晚上,祩宏禪師上堂辭眾雲:“我言眾不聽,我如風中燭,燈盡油幹矣。”
第二天,他便示疾,瞑目無語。眾弟子圍繞著他,心懷悲泣。
祩宏禪師忽然張開眼睛勸告大眾雲:“大眾老實念佛,毋捏怪,毋壞我規矩。”
當時有一僧人問:“誰可主叢林?”
祩宏禪師道:“解行雙全者。”
說完便高聲念佛而逝。春秋八十一歲。
祩宏禪師生前著作很多,著名者當推《阿彌陀經疏鈔》、《沙彌律儀要略》、《禪關策進》、《緇門崇行錄》、《往生集》、《竹窗隨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