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虎跑性天如皎禪師,金陵天界古拙俊禪師之法嗣,俗姓週,四明人。如皎禪師七歲時曾經患腸廱(yong),醫生準備剝蟾蜍的皮來給他治療。如皎禪師見了,非常驚恐,說道:“物我皆命,奈何害之?”說完,便從醫生手中奪下蟾蜍,將它放了。如皎禪師的父母對他的行為感到非常詫異,說道:“必佛種也”,于是便令他出家,禮正庵中禪師為師。
落發後,如皎禪師隨侍正庵師入京。在那裡,如皎禪師前往天界寺,參禮了同庵簡禪師,並奉命掌管藏經閣。在同庵禪師座下,如皎禪師用功非常精勤,曾因為晝夜誦讀究習《楞嚴經》,疲勞過度,得了咳血症。同庵禪師圓寂後,如皎禪師又重新回到正庵禪師座下。當時正庵禪師正住持饒州景德寺。不久,如皎禪師因咳血症復發,想回天界寺養病。正庵禪師道:“吾方賴汝匡輔,若去,我獨處此無益也。”隨即正庵禪師便辭去景德寺住持之職,隨同如皎禪師一起返回天界寺。
如皎禪師病愈後,聽說古拙俊禪師門庭興盛,于是便懷香前往參禮。古拙禪師遂令他能究趙州無字公案。如皎禪師受教後,即回天界,發誓足不出山,禁語千日,奮志用功,務必洞明此事。
大明永樂丁亥(1407),古拙禪師奉詔住天界寺,山居終老。如皎禪師終于有幸親聆古拙禪師的教誨。
一天夜靜更深,如皎禪師禪坐完畢,起身推開窗簾,忽然看見一輪新月正高掛天空,當即便豁然大悟。如皎禪師驚喜地感嘆道:“元(原)來得如此也!”
第二天,如皎禪師便入室見古拙禪師。進門之後,如皎禪師沒有禮拜,而是震威一喝。
古拙禪師道:“皎上人今日冷灰豆爆,莫是貧人得寶耶?”
﹝禪門中,經常用“冷灰豆爆”來比喻不經意間豁然開悟。﹞
如皎禪師道:“寶即不得,得即非寶。”
古拙禪師便問:“憑何如此?”
如皎禪師于是上前問訊,然後退步,叉手而立。
為了進一步勘驗如皎禪師,古拙禪師又問:“父母未生前,畢竟如何?”
如皎禪師一聽,便屹然不動,默然不語。
良久,古拙禪師又進逼道:“還我向上句!”
古拙禪師的話還未說完,如皎禪師便用長衫的袖子蒙著頭,走出丈室。後呈偈雲:
“午夜推簾月一彎,輕輕踏破上頭關。
不須向外從他覓,只麼怡怡展笑顏。”
古拙禪師覽其偈,知道他已經契旨,便用手掌拍著如皎禪師的背,笑道:“此正是持不語底人也。”說完,便作偈,為之助喜。
如皎禪師悟道後不久,即回到正庵禪師身邊,盡執侍之禮。正庵禪師圓寂後,如皎禪師便一缽千家,後于西坑築庵隱居,影不出山者二十餘年,曾閉死關千日。
大明宣德壬子(1432),如皎禪師應武林信眾一再邀請,遂出山,住持杭州虎跑,重振祖庭。一時學徒雲集。
臨終前,如皎禪師曾召集弟子,說偈雲:
“文章佛法空中色,名利身心柳上煙。
惟有死生真大事,殷勤了辦莫遷延。”
接著,便問大眾:“死生既大,汝等且道,如何了辦?”
眾人皆無應答。
不得已,如皎禪師便徐徐自語道:“我今無暇為君說,聽取鬆風澗水聲。”
說完,便怡然而逝。春秋七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