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西禪懶庵鼎需禪師,大慧宗杲禪師之法嗣,俗姓林,本郡人。鼎需禪師幼時即中進士,聲名大振。二十五歲時,因讀《遺教經》,恍然有出世志,驚呼道:“幾為儒冠誤!”
于是他決定離家修道,但是母親不同意,並為他定下了娶親的日子。鼎需禪師堅決拒絕娶親,說道:“夭桃紅杏,一時分付春風。翠竹黃花,此去永為道伴。”母親沒有辦法,只好聽許。于是鼎需禪師便往依保壽樂禪師落發。受具足戒後,鼎需禪師開始遊方參學,一錫江湖,遍參名宿。後又歸到故裡隱修,結庵于羌峰絕頂,足不下山者三年。後應上封佛心本才禪師之邀請,出山,于大乘充當首座,經常詰問來參者“即心即佛”之公案。
當時,大慧宗杲禪師結庵于洋嶼,名曰妙喜。鼎需禪師的朋友彌光禪師就在宗杲禪師座下,得悟心性。彌光禪師寫信告訴鼎需禪師說:“庵主(指宗杲禪師)手段,與諸方別。可來少款(逗留),如何?”
鼎西禪師很自負,自認為已經是飽參之士,用不著再參禮,因此沒有接受彌光禪師的建議。彌光禪師怕他錯過悟道的機會,于是設計,邀請鼎需禪師前來赴齋。鼎需禪師終于來到了妙喜庵。
鼎需禪師來到妙喜庵的時候,正趕上宗杲禪師為諸徒眾入室講法。鼎需禪師于是隨喜請益。
宗杲禪師當時正好為大眾舉馬祖即心即佛之公案(鼎需禪師自己也一直用這個公案來詰問學者)——
有僧問馬祖:“如何是佛?”馬祖道:“即心是佛。”
舉完此公案,宗杲禪師接著便問大眾:“作麼生(大眾如何理會這個公案)?”
鼎需禪師于是從大眾中走出,下了一轉語。
宗杲禪師一聽,便大聲詬罵道:“你見解如此,敢妄為人師耶?”
鼎需禪師開始不服,還為自己辯解。于是宗杲禪師便鳴鼓集眾,在普說(普集大眾說法)的過程中,將鼎需禪師的平生珍重得力處,一一斥為邪解。
鼎需禪師于是淚流滿面,不敢仰視,心裡默想道:“我之所得,既為所排,西來不傳之旨,豈止此耶?”
于是他便決定留下來,拜宗杲禪師為師。
一日,宗杲禪師問他:“內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麼時如何?”
鼎需禪師正想開口應答,宗杲禪師拿起竹篦,照他的背脊,連打三下。
鼎需禪師終于豁然大悟,厲聲喊道:“和尚已多了也!”
宗杲禪師又打了他一下。
這時,鼎需禪師便禮拜。
宗杲禪師笑道:“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說完,便作偈給予印可,偈雲:
“頂門豎亞摩醯眼,肘後斜懸奪命符。
瞎卻眼,卸卻符,趙州東壁掛葫蘆。”
從此以後,鼎需禪師聲名四布,喧動叢林。
鼎需禪師悟道後,住福州西禪寺,開法接眾。
曾有上堂法語雲:“懶翁懶中懶,最懶懶說禪。亦不重自己,亦不重先賢。又誰管你地,又誰管你天。物外翛(xiao)然無個事,日上三竿猶更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