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龍翔竹庵士珪禪師,龍門清遠佛眼禪師之法嗣,俗姓史,成都人。實依大慈宗雅禪師出家,醉心于《首楞嚴經》,五年後,始辭師南遊,遍禮尊宿。後投龍門清遠佛眼禪師座下參學。
初禮龍門,士珪禪師即以平時參學所得,告訴佛眼禪師。佛眼禪師道:“汝解心已極,但欠著力開眼耳。”于是便留他在自己座下,充當堂司(維那)。
一日,士珪禪師侍立次,問佛眼禪師:“絕對待時如何?”
佛眼禪師道:“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
士珪禪師一聽,茫然不知其旨。
到了晚上,佛眼禪師來到堂司寮。
士珪禪師又重新請問白天提出的那個問題。
佛眼禪師道:“閒言語。”
士珪禪師終于言下大悟。
北宗徽宗政和末年(1118),士珪禪師于和州天寧寺出世傳法。紹興初年(1131),士珪禪師又奉詔,開法于雁蕩山能仁寺。
當時真歇清了禪師居江心寺,聽說士珪禪師將至彼處弘法,恐其法緣未熟,信眾不服,于是特地過江,親自將士珪禪師迎進丈室,大展九拜,以此誘導溫州一帶的信眾。從此以後,當地信眾無不翕然歸敬士珪禪師。
士珪禪師剛到能仁寺,還未來得及依律治寺,其座下有一僧徒,因害怕士珪禪師行規法而處罰他,于是在一天深夜裡,放火將能仁寺燒成一片瓦礫。士珪禪師並沒有氣餒,于是自己動手,就樹結庵,仍然堅持升座,為眾說法。
士珪禪師道:“愛閒不打鼓山鼓,投老來看雁蕩山。傑閣危樓渾不見,溪邊茆屋兩三間。還有共相出手者麼?”說完,喝一喝,便下座。
聽法的檀越信施,被士珪禪師弘法利生的精神所感動,于是並力營建,不久,能仁寺復成寶坊。
士珪禪師因為精通《楞嚴》,有深厚的經教基礎,所以他接眾的時候,或直指,或曲示,一般都比較平實、自在。現舉其上堂法語三則,從中,讀者可以一探其禪風——
1.上堂:“萬年一念,一念萬年。和衣泥裡輥(gun,滾動),洗腳上床眠。歷劫來事,只在如今。大海波濤湧,小人方寸深。”拈起拄杖曰:“汝等諸人,未得個入頭,須得個入頭。既得個入頭,須有出身一路始得。大眾,且作麼生是出身一路?”良久曰:“雪壓難摧澗底鬆,風吹不動天邊月。”卓拄杖,下座。
2.上堂:“明明無悟,有法即迷。諸人向這裡立不得,諸人向這裡住不得。若立則危,若住則瞎。直須意不停玄,句不停意,用不停機。此三者既明,一切處不須管帶(同“管待”,照顧),自然現前,不須照顧,自然明白。雖然如是,更須知有向上事。久雨不晴。咄!”
3.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華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華。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喝一喝曰:“三十年後,莫道能仁教壞人家男女。”
其最後一則上堂法語,顯然是從《楞嚴經》中化出。
士珪禪師圓寂于南宋紹興丙寅年(1146)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