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子孫美好家園
陳文茜:我想再請教戴維斯博士。前幾天報上有一則科學報導,在距離地球兩萬五千光年的地方可能有另一個地球。如果撇開兩萬五千光年的距離不談,我很好奇,身為一名探險家,您會不會想去另一個星球探險?
維德·戴維斯:我想這是一段極其漫長的迢迢之路,恐怕在我有生之年是難以抵達的。這讓我有所感觸,人們論及太空遷徙,往往忘了其間遙遠的距離,除非我
們能有一種新的方式,以現在人們無法想像的速度往前推進。可是,要在人類有限的生命裡抵達另一個星球,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到另一個星球去探險的想法確實
不錯,也許有朝一日也能成真,但是如果人們將其做為逃避照顧地球家園的藉口,那就相當不可取了。
在太空這個議題上,只要想到人類記憶的善變與健忘,而能泰然適應各種惡劣的環境,真是使人震驚。看看我們這個世界,即使在空氣嚴重污染的環境,人們依
然成家、依然過日子、依然竭盡所能,處處把人類的本能發揮到極致。問題是我們能夠改變氣候的變遷嗎?我們願意改變自己的行為嗎?或者乾脆接受、適應呢?這
是個大問題,就目前來講,也許兩者都需要。
讓我驚訝的是,人類對於自己加諸於地球的各種行徑,居然遺忘得如此徹底!我曾到過美國中部的一處田野,那裡不久前才發生一樁悲慘的事—一種活躍於十九
世紀的鳥類,從此消失了。在我們曾祖父生活的年代裡,北美曾有一種為數繁多的鳥類,其數量佔全部鳥類的百分之四十,稱為「旅鴿」。當為數二、三十億隻的旅
鴿成群結隊飛抵美洲中西部時,天空幾乎完全被遮蔽了;當牠們棲息林間,即使旅鴿的重量極為輕盈,支撐的枝頭卻還是應聲折斷,而牠們大量排出的糞便,能使盛
夏的光景彷彿殘冬一樣。然而這種鳥類,從群數的頂峰到完全滅絕,只在一個世代之間。
另一個相近的例子,是北美洲的野牛,在一八七一年,北美洲的野牛數量曾經比人類還多,但是現在,就在野牛生存過的地方,牠們已經徹底消失,並且被人們遺忘了,人們現在已經無法想像,野牛的存在,其實就與上一代的父祖輩同一時期。
人類是如此健忘,因此,如果我們想要控制氣候的變遷,我們就必須改變。我們必須記住地球此刻的容貌,並且傳承給下一代。這樣他們就會問,為什麼祖父留
下的環境,到了我們這一代就變糟了?不論任何一個世代,有誰可以大言不慚地說,我們就是有權利,可以把上一代交付的家園弄糟以後,再留給子孫?我想這是錯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