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廳長自從送走了盛夫人以後,回到衙門內,回想起金山活佛:「那天第一次見面,姑母介紹,要我向他行禮,我以為他是什麼了不起的活佛,原來是一位神經病的瘋癲僧。更可恨是那天無理侮辱我的表妹們,追得她們亂逃亂叫,嚇得他們關門閉戶。這瘋和尚實在可惡,他明明知道我是鎮江檢察廳長,竟敢公然在我面前無理放蕩,這種壞和尚,我不懲罰他,還有誰人能治他呢?我不怕什麼佛菩薩,我根本就不相信,這都是鬼話迷信,妖言惑眾!」他越想越恨,馬上派兩個法警,去金山江天寺,拘捕金山活佛!
即時他就出了一張拘票,派了兩位法警,速去金山江天寺客堂,要捉拿金山活佛。兩位法警,領了命令,不敢怠慢,火速趕往金山江天寺客堂,當時在客堂任知客師的,就是現在住在臺北北投的太滄和尚。一看傳票,是董廳長派來的法警,要拘捕金山活佛的,也不知活佛犯了什麼法,來勢洶洶的,非要人不可。太滄和尚不得已,只好陪同法警去活佛住的禪房找他。但活佛的禪房門關閉緊緊的,叫喊不開,法警以為活佛怕他們,不肯開門出來,一定要太和尚把房門打開。但怎麼打也打不開,就用東西把門撬開來,原來活佛坐在蒲團上入了禪定,根本就不知道有人來,和死人一樣,動也不動。兩個法警還不相信,放大了喉嚨,在活佛面前大叫大喊了半天,他也是不聞不動,用手在他鼻子摸摸,呼吸也斷了,法警弄得沒有辦法。連說:「怎麼辦呢?」太滄和尚說:「不要緊,這是入了禪定,我來幫他開靜。」他就用手指在活佛耳邊彈了三下,不一會活佛果然出定了;慢慢的把眼睛睜開來,知客師說:「活佛,這兩位先生,家中有人生病,特來請活佛去他家中醫病。」活佛好像知道似的,也沒有講什麼、就從座上下來,往門外跑,兩位法警以為活佛要逃走,趕快跟著後邊也跑出來,活佛跑到門外樹下,蹲下身來,兩手在泥地上亂扒,扒了一會兒,扒到兩個石頭,雙手中各捏了一個,又跑回房中,再坐上蒲團,笑著對兩位法警說:「你們兩個人很辛苦了,來來,我這裡有銀子,贈送給你們,每人一塊,要不要?」兩隻手一伸,手中各有一塊石頭,弄得兩個法警莫名其妙,又不敢發作,只有搖頭。停了一會,他又對法警說:「銀子送給你們,你們不要,好,不要我吃下去」,說罷,就把兩塊硬石頭子兒,放入口中,如吃蠶豆子一樣的吃下腹中,這下可把把兩位法警嚇倒了,他們要求知客師幫忙,太和尚叫了一頂轎車,吩咐抬轎的把活佛抬了,跟這兩位法警而去。
董廳長神氣活現的坐在大堂上,打著官話問道:「瘋僧你來了!」
活佛說道:「你就是董廳長啊!」
「你怎麼認識我?」
活佛說道:「我怎麼不認識,天下人我都認識,何況是你?」
「我問你,你這和尚姓什麼?」
「信佛!」
「我管你信佛不信佛!你叫什麼名字?」
「前天你還叫我活佛?我就叫活佛。」
「哼!你這壞和尚,還自稱活佛,我看你,裝瘋作癲,到處妖言惑眾,你知道你的罪過吧?」
「我有罪過,你也有罪過,天下人都有罪過。哈哈!」
「胡說,我來問你,為什麼人家叫你活佛?」
「不但我是活佛,人人都是活佛,汝等皆當作佛。」
「你說什麼?我不懂!」
「不懂?太可惜,對牛彈琴。」
「胡說!你這瘋和尚,用什麼法術騙人?」
「騙呀騙!世上若無人行騙,騾馬畜牲無人變。」
「你這和尚太可惡,在本廳長面前,還裝瘋作癲,我那天在盛夫人那裡,看到你行為不正,看到小姐們就喜笑顏開的追趕,可見你是不正經的和尚,你平時與些什麼人睡,你好好說出來。」
「我平時與些什麼人睡?夜夜抱佛眠。」
「胡說!好好說出來,不准說謊。」
「哈哈………我與什麼人睡?與你的媽媽睡覺!」
「什麼?你怎麼和我的媽媽睡覺?」董廳長氣得驚堂木亂拍,活佛看到也很惹笑,又說:
「你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哈哈!有什麼可氣的?」
「瘋和尚!胡說八道,帶下去關起來,退堂……!」
活佛被關在拘留所裡,他若無其事的像在禪房一樣,放開聲來念佛,他橫豎夜裡不睡覺,就念了一夜的佛,鬧得大家也不能睡。第二天一早,曾任江蘇審判廳長的盧潤洲居士,派人來向董廳長把活佛要回去。盧居士皈依活佛的因緣已見上文。董廳長很巧的在那年丟了官,後來傳說被張忠昌的兵打死了,這就是應了盛夫人所說侮辱活佛所遭的果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