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以為今日學佛的人,是逃避現實,消極厭世,這實在是誤解了學佛的本義。佛陀所以出家修道成佛,一方面當然是為了解救自己生死苦惱的問題,但另一方面是為了救濟被壓迫的人民。我們如果知道救主釋迦牟尼佛住世奮鬥的經過,一定就會明白他實在是一位偉大的慈悲的革命者。
他革命的對象:一是階級森嚴的印度社會,二是沒有究竟真理的神權宗教,三是生死循環不已的自私小我。
講到革命問題,世界上偉大的革命者其數雖多,但那些革命與佛陀的革命精神,實有天地的懸殊。
一般的革命家,雖然標榜著為民的口號,但人民並不因此而得到幸福,因為他們革命是源於瞋恨敵人,所以用出的革命手段都很殘忍。唯有佛陀的革命,完全是由於慈悲心腸的激發,他的革命是用慈悲覆護一切,感化一切,他不用暴力,行的是不流血的革命,這才是真正的革命。
一般的革命家,大都是由下而上的。他因為感到自身的不自由,不安樂,而才聯想到別人的不自由、不安樂,所以就起來推翻不合理的勢力。唯有我們的教主佛陀,他的革命是由上而下的,他本是貴為王子之尊,過著優裕的生活,照理他是用不著甚麼革命的,但他看到很多遭受壓迫的民眾,為了公理與正義,他不能不擺脫王子的虛榮,用一切眾生平等的真理來為那些被壓迫的可憐的人們代抱不平。
一般的革命者,都是向外革命而沒有向內革命,說明白一點就是向別人革命而沒有向自己革命。唯有我們的教主佛陀,他知道每個人都有一個自私的小我,都有生死之源的煩惱無明,為了求得真正自由自在的解脫,他不得不向五欲榮華富貴革命,捨離一切的愛染,去過平實的生活,這才是究竟的革命。
講到佛陀革命的對象,第一就得先要了解當時印度社會的組織,第二要了解當時印度的宗教和思想界,第三要了解自私小我的可怖!關於當時印度的宗教和思想界,在次章會說明;向自私小我革命,這在本傳裏處處都會說到,現在先來敘述當時印度社會的組織。
原來,在三千年前的印度社會,因為職業的分化和種族尊卑的觀念,形成了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的關係。雖然同是征服者,卻又有貴族與平民的劃分;被征服者,那就是被公認的賤族,他們就是遭受歧視和壓迫的所謂奴隸。
征服者的第一階級是婆羅門,這就是古印度的宗教徒,他們為了維持自身的權利,和鞏固在社會上的崇高地位,把印度的社會分成四個階級,他們自己列在第一。他們的權威、橫暴,都靠了一卷《摩奴法典》,其他階級的種族,要無條件的信奉和接受。
由於印度當時產生了這一種特殊的階級,素來遊牧人民那悠悠春夢似的生活,像在碧綠海水上飄浮的小船被擊沈了。婆羅門用卑下的儀式、祭禮、梵咒,像枷鎖似的束縳了五印的人民。
第二個階級是剎帝利,這就是與婆羅門同樣被尊敬著的王族。這些王族,就和我國當初封建制度下群雄割據的時代類似。
自古的國王,都是世襲家的天下,國家的土地、財寶,都好像是王族的私有品,別的人民都好像為他們服勞役而生的,印度當然也不會例外。
第三階級是吠舍,這在我國就是所謂農工商的階級,他們受婆羅門和剎帝利權勢所壓迫,連受普通教育的資格都沒有,那是多麼的可憐!
第四階級是首陀羅,他們是被征服者,他們被公認是為了使役奴隸而生到這世間來的。婆羅門說他們是初到人間來受生,是一種最下賤的人。在婆羅門金科玉律的《摩奴法典》裏第八章第二百七十節、及二百七十二節就有這樣的記載:「初生的人就是首陀羅,假若他們以罵詈的語言侮辱再生的人,那就要斷他們的舌頭;假若他們舉再生人的名或姓出來侮辱,那就要用燒紅的鐵鍼插進他的口中;假若婆羅門的指示他不接受,那王者就可以命令用熱油灌入他的耳裏或口中。」從這裏就可以看出首陀羅地位的低落和生活的悲慘!
這以上就是印度當時的社會狀態。農工商以及當地的土人,在婆羅門和剎帝利的支配壓制之下,心中的懷恨是不難想像的。
教主釋迦牟尼佛,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階級懸殊的社會裏,他自己雖是剎帝利的王族,但他並不想用剎帝利的權威去統治人民,壓迫人民。相反的,他用慈悲平等的真理,毅然的向階級森嚴的社會宣戰。關於這個事實,後來到他成道時就有證明,他在菩提樹下初成正覺的時候,就發出了「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的平等主張,後來又有「四姓出家,同為釋氏」的四海皆兄弟的宣言,佛陀慈悲平等的主義,終於給數千年來被奴役的印度人民帶來了光明。
優波離本是一個首陀羅族中的剃頭匠,後來在佛陀的弟子中被奉為是十大弟子之一;摩登伽女是首陀羅族中的一名賤女,她為了愛戀阿難的美貌,受佛陀的感化而即刻證得阿羅漢果。由於這些事實證明,舊有的階級社會,不得不在佛陀大慈悲真平等的主義下失去統制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