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健康出狀況‧累及許多人
我在台灣,一直忙碌與困累到四月十五日,便飛往新加坡。距離上次一九八二年的初訪該地,已有十七個年頭了。
這次的新加坡之行也差點被取消,因我在台灣期間,身體的健康和體力每況愈下,去(一九九八)年九月,我在台北榮民總醫院作定期健康檢查,發現白血球、紅血球、血小板指數偏低很多,而腎臟功能衰退,脾臟肥大,心臟瓣膜擴張,造血功能不良,腸胃雖沒有毛病,但消化吸收功能很差。醫生囑咐要好好小心,認為我吃的中藥太多,身體可能受到影響。本來每次到美國,我都會請陳國光中醫師調理,在體能的恢復上多少有些幫助;以往在台北期間,我也經常於體力不支時去陳啟茂醫師處打點滴,注射氨基酸。但經由榮總及國泰兩家醫院的幾位醫師會診,判定氨基酸對腎臟功能的傷害很大,因此既不准我吃中藥,也不准我吊點滴。
我的身體一向是瘦弱多病,從來沒有健康過,經過這次的檢查及診斷,終止了中西藥的調補,三個多月以後,回台灣再度檢查,腎臟、脾臟、心臟都沒有惡化,可是發現紅血球、血小板、白血球的指數繼續下降,我也常常有疲倦的感覺,再加上緊密的日程,逼得我喘不過氣來。
而且,俗語云:「屋漏偏逢連夜雨」,由於一顆右邊的臼齒蛀了一個大洞已經很久了,每逢進食咀嚼都有一些疼痛,所以去一位皈依弟子的牙醫診所治療,醫師建議我抽神經裝牙套。在第二次做根管治療的過程中,不小心消毒液滲漏到舌頭的右下方,當時覺得一陣持續的灼痛,好像把我的舌頭放在火焰上烤燒一樣的難受。醫師並不知道有這種情況,我忍耐到治療完畢,大約十分鐘的時間,人已有點虛脫感,我還以為這是正常現象。醫師也說沒有什麼關係,最多兩天就會好。塗擦了藥回到農禪寺,當晚卻整夜疼痛無法入睡。第二天再去治療,醫師給了一罐類固醇藥膏,據說療效立竿見影。的確,塗上藥大概可以保持一個小時比較不痛,如果閉嘴不講話,也許沒有什麼問題,偏偏我又沒有不開口講話的福報。不論在任何場所,我都是不得不講話的,就連坐在房間內,也會有電話。我的舌頭受傷部分,靠近被磨整鋒利而尚待上套的那顆臼齒邊上,不要說吃飯時會碰到,凡是開口講話,傷口就會被那顆臼齒磨擦,猶如刀割。
那陣子,我的活動相當繁重,正好遇上農曆新年前後,除了演講、錄影、開會、慰訪、接談等,也有禪七待我主持。台大的醫生建議我用抗生素治舌傷,另外的醫生則持反對意見,認為我的白血球已經很少,如果再用抗生素,對身體非常不利。就這樣拖了兩個星期,無法正常飲食,只能用吸管吸取流質食物,所以營養又受到影響。最後台大醫院牙科醫師,還是命令我使用抗生素,一星期之後,終於痊癒了。
由於這一番折騰,身體上的其他毛病紛紛出現。本來每晚睡眠四至五小時之間,只要起身小解一次,到了這個階段,晚上小解的次數頻繁到五次之多,而白天每三十分鐘就要上一次廁所。經過超音波及各種腹腔內視鏡檢查的結果,發現攝護腺肥大,膀胱發炎鬆弛無力,有人建議我一勞永逸去做手術切除。據說老年人都會有類似的病症,以現在的科技從事這樣的手術,不需要大驚小怪。可是看到我的驗血報告之後,醫生勸我免了,以免造成流血不止,加上我的免疫系統也不夠強,很容易引發感染的病變,所以還是勸我充分休養,定時吃藥。
一時間,我好像被醫生判了徒刑,從此退休終老,或是放了長假。在我身邊的弟子們,知道我的狀況之後,都勸我暫停出國訪問等比較吃力的弘法活動。因此到了三月下旬,通知新加坡、馬來西亞、德國、英國及墨西哥的相關單位,取消了我預定的行程,台灣的活動也盡量不讓我參與。同時也搬離忙碌的農禪寺,移往中華佛教文化館,好好靜養。在這期間,我俗家的二哥夫婦也從大陸來台給我探病,正好有一點空閒,可以早晚相聚。
可是馬來西亞方面已經在吉隆坡租定了一個可以容納三千到五千人的會場,以售票方式將入場券全部售罄,新加坡方面也租定了三千人的會場,所有的文宣、海報、入場券全部發了出去,從總理吳作棟先生夫人,到部長、司長、工商界菁英人士都會出席我的演講會。在德國也租好了場地,收了來自歐洲十多個國家參加禪七者的費用。經過函電傳真往返洽商,馬來西亞方面接受了這個事實,雖然他們知道善後處理問題相當棘手。新加坡方面原則上也為我的健康設想,可是那邊的負責人朱盛華女士,幾乎一天來好幾通電話,都是在哭,一邊問候師父,一邊報告那邊狀況,好像我不去,他們雖可以接受,但幾乎要上吊了。
我的比丘尼弟子果梵師向我請示如何處理,我只有苦笑一下說:「我的生命就是用來報三寶恩的,還有一個地方為了佛法非要我去不可,就是我死了也應該去,希望三寶加被,龍天護持,平安無事,到時能否上飛機,也要看他們的福報如何了。」這樣一來,又使得我台灣的弟子們哭了。我真覺得業障很重:不去,那邊有人哭;要去了,這邊的人哭!
在德國柏林方面,也不斷的用傳真及電子郵件詢問我健康狀況,同時報告他們所作的決定:那兒的禪七將照樣進行,如果我實在病得無法前去,便請我的英國弟子約翰.克魯克博士代我主持。不過希望最好是我的身體趕快恢復,這樣一來,我既能去新加坡,在回到美國紐約的途中,經過柏林逗留一個禪七,也可以滿他們的心願了。
其實這趟新加坡之行,還有一項不得不去的理由,那是法鼓山護法信眾之中,有一批人在半年前就已組成了「星馬隨師聽經護法團」。這並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幾位居士自動發起,由信眾錢文珠經營的榮通旅行社承辦,到三月下旬已經在星、馬兩地訂好了旅館及機票,辦好了簽證,收取了團費,如果行程全部取消,旅行社必須退錢,已經付出的人力及費用則無法回收了,雖然錢文珠對我的出家弟子說:「一切以師父的健康為考量,公司的損失,請師父不必擔心。」這也使得我相當感動。但是由於我的健康出狀況,到此時為止,已經累及歐亞美三洲的許多人了,這在過去是從未發生過的。
好在三月底四月初,有人介紹了兩位以非傳統方式治療的醫師,而他們也都是醫學院畢業的正式醫師。第一位連醫師,他用兩種方式來治病,先依眼睛的虹膜判斷我的病情,再用電波磁力來調整我的身體,並用從各種食物中萃取菁華給我服食治療,那些看似藥品的丸、片、粉劑,不含有任何傷害人體的化學原料及金屬成分。另外一位唐醫師,是用由德國引進的儀器,以振盪的周波,來調整人體中能量不平衡的部分。榮民總醫院的醫師也給了我一些非常安全的藥物,來幫助我恢復膀胱機能,所以頻尿的現象有很大的改善,睡眠比較安寧,體力也恢復很多。所以當我到達新加坡國際機場,迎接我的當地人士,並沒有看出我有什麼不對勁,加上落腳的旅館相當安靜,到達的前兩天,謝絕訪客,也沒有安排活動,讓我獲得了充分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