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齋明寺晉山
九月十一日上午,在桃園縣大溪鎮齋明寺舉行第七任住持晉山典禮。由於那是一座有一百五十年歷史的古廟,已被國家列為三級古蹟,它在台灣佛教的發展史上,佔有一席地位。當古廟晉山的消息傳出,法鼓山信眾都想參加這項難得一見的盛典;為了不使當天的場面過分擁擠,所以把它界定為桃園地區的活動。法鼓山體系下的全國各地單位,只能派遣主要的負責人代表出席。因佛殿容納的人數有限,所以租借了可容納六百人的臨時性巨蛋型帳棚,作為典禮的會場,當天前往觀禮的有一千多人。其中的貴賓,除了為我送坐的前中國佛教會理事長悟明長老之外,不論僧俗都是桃園當地的人;其中包括縣佛教會常務理事界雲法師,以及本地選出的各級民意代表,例如立法委員鄭寶清、邱創良、鄭金玲、朱鳳芝,以及桃園縣議長林傳國、桃園縣長呂秀蓮的代表工業策進會總幹事盧孝治等。
當天的儀式分成兩個部分。首先在大殿上供,以及正式的就職登位,是由農禪寺全體僧眾帶領唱誦的儀軌。三十多位重要的貴賓,在一側觀禮。由於大殿的空間太小,所以大鐘和大鼓以及多半的僧眾們,都站在殿前露天的庭院中央,由於烈日當空,大家必須戴上斗笠。
▲齋明寺晉山典禮。左起分別為江張仁居士、悟明長老、作者。
第一階段的儀程結束,就被引進到第二會場巨蛋型的帳棚內。儀典的籌備小組,為了加強隆重莊嚴的氣氛,借來了三把泰國僧王才能用的大傘蓋,由三位男眾居士撐著,依次為我們主持典禮的三人護駕前行。原任的住持江張仁居士在前,悟明長老居中,由我殿後。在兩個會場之間,雖然只有幾十公尺,像這樣的場面,在我們法鼓山,甚至台灣的北部,尚屬首見。進入第二會場之後,我們魚貫上台,三人分別就座,接著就請悟明長老致詞。他對我個人讚歎備至。我和他的關係是多重的,他是我求受具足戒的陪堂師,我一向稱他為師父,他也視我為弟子,現在也是我們中華佛學研究所的董事。雖然已經八十八歲高齡,只要我有所請求,總是有求必應。他在致詞中強調,這次的晉山典禮不僅是佛教界的大事,也是國家大事,並表示,如果每一個佛教道場都能有一位傑出的法師來弘揚佛法,這個地方將會非常安定。而以法鼓山在社會、國際上的聲望,將來一定也能將齋明寺拓展為國際性的寺院。接著就由前任住持八十二歲的江張仁居士,發表簡短的歡迎詞,題為「歡喜法鼓山的接任」,內容如下:
「聖嚴法師、悟明長老、諸位貴賓、諸位法師和諸位居士:阿彌陀佛!
今天,本人抱著感恩的心、歡喜的心來參加這個晉山典禮的盛會。感恩齋明寺原有信眾過去對齋明寺的護持,以及對本人的協助與支持。歡喜的是聖嚴法師願意接辦齋明寺,使齋明寺得以回歸正信禪寺,有了革新再造、永續發展的契機,這正是我多年的心願。自從今年一月二十二日交接以來,齋明寺的軟體、硬體均已有很大的進展,相信在聖嚴法師的領導下,法鼓山僧團的努力下,義工菩薩的護持下,齋明寺成為弘揚正信、正行的佛教道場是指日可待的。敬祝各位平安健康、萬事如意。阿彌陀佛!」
當天氣候相當炎熱,帳棚內雖然裝有很強的冷氣,禮台上卻有強烈的燈光,比起帳棚外的太陽,還更具有威力,所以悟明長老致完詞,馬上移位坐到台下的信眾席位上去了。我對於這位原任住持江老居士,請教他是否也要坐到台下比較涼爽的席位上去時,他說:「沒有關係,還忍受得住。」他身上穿著厚重的禮服,其實是抱病參加,可見他把這場典禮看得非常重要。等到數位貴賓致詞完畢,我以簡短的感謝詞向大家表示無限的感恩,前後的儀程經過兩個多小時。他一直陪我完成儀式,進入齋堂坐定用齋時,才向我說:「肚子不舒服,不能奉陪。」先行離席要去休息,而他就因此臥床不起,住進醫院。到了九月二十三日,終因心肺衰竭,而捨壽往生,大家都說他的願心已了。他是民國二十八年(西元一九三九年)九月十二日接任,到今(一九九九)年的九月十一日,恰好是一甲子六十年整。
我當天所致的謝詞,大意如下:
「接任齋明寺是一個奉獻、服務的機會,法鼓山不僅將謹慎地保存原有的文化古蹟,並將結合宗教、文化、教育等功能,讓齋明寺從地方性的寺院拓展為全國性,甚至是世界性的佛教寺院,也讓世界各地到此參訪的人士不僅感受到台灣佛教的文化氣息,也能將佛法帶回去。」
同時,我也感謝江老居士以及齋明寺的全體信眾代表們,能夠以無私的心,讓齋明寺回歸僧團。有關於齋明寺的歷史和現狀,以及江氏的家族等對齋明寺的貢獻,已經刊登在《法鼓雜誌》一一四期,一一八期也有大篇幅的詳細報導。同時在一二二期,也刊出了江老居士么女江金曄的一篇紀念文:〈齋明寺移交紀念感言〉,其中有三段表達江氏家族心聲:
「這幾年來,疲於應付父親的病痛,忙於解決齋明寺的問題,常覺得自己苦命、勞碌命;但在親近法鼓山,接觸正信佛教之後,已逐漸改變觀念,是過去生的因緣,讓我生長於齋明寺,且身為么女又未婚,才能在父親年邁最需要協助的時候,給予他最直接的協助,幫助他完成齋明寺寺產的正名手續,輔佐他達成將齋明寺回歸正信禪寺的歷史使命。」
「齋明寺自清朝道光末年創立迄今,已跨越了清朝末年、日據時代和民國八十八年三個時期,一百五十餘年期間,應化利生,隨著宗教的發展和時尚的變遷,三易寺名、三承法脈,去年更轉由法鼓山創辦人聖嚴師父接任第七代住持兼管理人,展開新的一頁。齋明寺的沿革在台灣宗教發展史上,堪稱深具意義。」
「一九九九年是齋明寺巨大變動的一年,除了前段所述之外,原住眾陸續往生三人,其中家父的往生,令冥頑的我也不得不相信因緣。父親於一九九○年十一月罹患結腸癌、一九九七年九月罹患鼻咽癌,病痛纏身,卻能支撐到一九九九年九月十一日聖嚴師父的晉山典禮,且能清晰沈穩地致詞。典禮結束後的下午身體即不適住進醫院,卻在發生九二一大地震後的二十三日便往生。
齋明寺有了圓滿的承續,心繫多年的煩憂-齋明寺何去何從,已有了圓滿的結果。接下來的……該是自己應發心學佛和繼續護持齋明寺吧!」
我在今年元月二十二日,由桃園縣佛教會理事長如悟法師,以及桃園縣長呂秀蓮女士的監交下,接受了齋明寺住持任務。為了要對該寺的內外環境規範整修清理,所以到九月十一日,才舉行正式的晉山典禮。我請郭永森居士協助監院果建,把庭院規劃得更整齊、更明朗、更整潔、更幽雅,同時把廚房、齋堂、講堂以及兩個廂房,粉刷的粉刷,整建的整建,從地面到樑柱牆壁,經過半年多的整頓,都能夠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齋明寺原來是一位出家的法師所建,後來成為齋教徒子孫相傳的家廟。到了第四任住持江普梅居士於民國十五年(西元一九二六年),傳承鼓山曹洞宗的禪修法門。到了日據時代的第五任住持江普乾居士,也就是江張仁的父親,由於為了避免被以宗教組織抗日的「西來庵事件」所牽連,而與日本的曹洞宗建立了關係,對內還是以鼓山派曹洞宗為依歸。它的原名叫作「福份宮」,後來改名「齋明堂」,最後更名「齋明寺」;這也就是江金曄小姐所說的三易寺名、三承法脈。
目前江老居士的兒女都已不住在寺院了,也都有相當穩定的職業,有的也已退休而且兒女成群。他的弟弟江守德居士本來也有人建議他接任住持,他卻沒有私心。原來他的姪兒也住在寺內,為了配合法鼓山僧團生活的便利,所以也搬了出去。如今只留下了三位老人:一位是前任住持的夫人,兩位是前任住持的胞妹和堂妹,現在都已經成了法鼓山的信眾,熱心的護持三寶,幫忙照顧前來齋明寺共修的信徒。
而我們法鼓山一向沒有接受已經建好的寺院,特別是有了年代的寺院,因為總會有一些問題難以處理。可是我們接下齋明寺之後,雖然也有跟一、兩位原來信徒代表之間的想法有些出入,總算是平穩的走了過來。因為我們是為三寶、為齋明寺及當地的民眾,作奉獻、作服務,沒有想到要從齋明寺得到什麼利益。各項法務是法鼓山的僧團派遣人員在運作,它的財務則是完全獨立,它永遠是屬於齋明寺,而不是併歸法鼓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