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陳履安部長
一月十八日,星期六。
我與現任國防部陳履安部長,在一九七五年就已相識,嗣後我去看過他,他也來看我,只是我的道行不足,未能使他認真學佛。兩年前(一九九○年)當他遇到了惟覺禪師,便將他全家度化成了三寶弟子,我真為他的因緣成熟高興。
這一次在我回國期間,陳部長曾經兩度到農禪寺訪問。第一次是一月十八日下午三點,和他的夫人曹倩女士,因為剛從靈泉寺的惟覺禪師那邊打完禪七不久,特地來看我,目的是為護法,是為關心我們的新道場,所以駕車前往法鼓山,實地參觀。他們夫婦看了法鼓山的地理形勢,所得的印象,是非常歡喜。趁機我也問起他有關禪修的方法和心得,陳部長非常謙虛,談得卻相當愉快。雖然他家中另外有事,必須回府晚餐,竟然在山上一直逗留到將近七點才下山。回家之後,九點二十分,又給我電話,目的是將他所知道的禪修方法,及他用的原則,請我指教。
陳部長雖未直言他的師父是一位難得的明師。然由他的言談之間,處處流露出對於他師父的讚仰與恭敬。
陳部長沒有向我學習什麼,但他對我所寫、所講的有關禪修的中英文各書,多半曾經看過,並且他經常派人到我們東初出版社,買了一批又一批,放在家裡,隨緣分贈願意接受的朋友們。例如:他告訴我蔣孝武先生臨終前幾天,還認真地閱讀了我的新書《禪與悟》。所以他在修行的方法和環境上,是親近靈泉寺的惟覺禪師,也勸導朋友們去親近惟覺禪師;在用書本向人弘法方面,則借用我的著作。
▲國防部長陳履安居士訪問法鼓山與作者在山間散步。
惟覺禪師在法系上,是靈源老和尚的傳承,是虛雲老和尚的三傳。我的法號是惟柔,故他和我,也有同門之誼。在靈老之後,能有這樣一位宗說皆通而獨具手眼的禪師出世,不僅是中國禪宗的幸運,更為有心於禪修的人們,帶來了正法眼藏。
我自己一向是以法師自況,而非禪師的身手,只是自己也有禪修的過程,和宗門的傳承,並且在禪門青黃不接的時代,亦以禪的修行法門,來幫助他人攝心安心。如今能有一位以禪為專長的大德,來振興中國的禪法,實在值得慶幸。所以春節過後,我也抽空找了一個上午,去臺北郊外的萬里,參觀靈泉寺,打擾了正在主持禪七中的惟覺禪師,向他做了一些請教。陪我去的就是為我們找到法鼓山那塊土地的林顯政居士,林居士跟我學佛修行已經十多年,護持三寶極其熱心,凡是需他出力之處,都會全力以赴,對靈泉寺跟臺北之間的一條山區道路的完成拓寬,他出了不少力,所以他到那裡,也等於回家一樣。
陳部長第二次再訪農禪寺,是由於他跟我都應邀出席了三月二十九日下午,世界華僧大會的閉幕典禮,那是在臺北巿十普寺。當時以來賓身分致詞的,除了我還有陳部長,以及民主基金會董事長關中居士。他們兩位都是敘述學佛的過程、背景、心得,講得都很誠懇、謙虛。
那天,我也被主席淨心法師,他是我的戒師,指名致詞,便把自己修學的過程,做了簡單和平實的介紹,同時指出今天臺灣的佛教,從表面看,相當興盛,世界的佛教也很普遍。但是,卻隱藏著相當大的危機,因為佛教沒有世界性統一性的行政組織,也沒有計畫性、層次性的教育制度和規模,雖能形成暫時性的信佛風氣,卻不能打下長久普遍的基礎。我們大家雖都在努力,可是現代化的適應及人才的培養,尚在剛剛學步的嬰兒階段;僧團的運作,依然是各自為政。所以今天的佛教事業,到了明天,很可能就換了主人,變成了其他社團和其他宗教的事業。如今的天主教、基督教以及幾個新興的宗教,最近在國內的傳播媒體報導的頻率雖少於佛教,他們卻都在努力於人才的培養、制度的健全、世界化的組織以及統一性的行動。
當我們大家亦在為佛教的隆盛而欣喜之時,我的這些話,無異潑一桶冷水,陳部長也頗有同感,故到四月四日星期六的下午三點半,便約了孫春華居士,來農禪寺看我,做了兩個小時的訪談。他表示他會盡其所能護持三寶。當我親耳聽到他的心願,不禁要使我熱淚盈眶,國民黨政府部長級的官員中,信佛而虔誠實修,並且全心護法的,自從大陸時代的戴季陶及居覺生兩大德之後,四十多年來陳履安部長應該是第一人了。
正在富貴或權貴中人,信仰三寶不易,信仰三寶而又如法實踐戒、定、慧的三無漏學者更難。精勤於三學增上,而仍能積極入世,不廢世間事功者,才是在家菩薩的應行和當行,卻是難行能行的大行,我們中國的佛教,就是缺少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