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柏克萊大學
在研究佛教學的領域中,美國加州的柏克萊大學和史丹福大學是具有代表性的。他們出了很多人才,研究精神非常謹嚴,要求的標準相當高,能夠考取他們研究所不容易,完成學業更不容易。該校的學者都在美國佛教學界具有領導地位,比如英國的孔茲博士(Edward Conze),六十年代退休之後便到了該校,對美國的佛教學術影響良多。
▲柏克萊大學校園。
加州柏克萊大學的學術風氣開明、自由而又嚴格,也就是說,研究的風氣很盛,思想的路線自由,要求的標準較高。我要去訪問加州柏克萊大學之時,收到路易士‧蘭卡斯特的正式邀請函,他以該校東方語言系(Department of Oriental Languages)佛教研究組(The Group in Buddhist Studies)的名義,請我在十月二十二日下午四點到六點,於杜蘭大樓(Durant Hall),其實也就是東方語文系的圖書館大樓,對他們的研究生做一場演講,題目是「臺灣在家佛教的訓練﹂。目前除了他們的主任教授蘭卡斯特之外,教宗教和佛學的還有五位,所以實力相當強。我有一位日本立正大學的同學,也就是現任東京立正大學佛教學部部長三友健容博士,曾在該校擔任研究教授。我們臺灣的游祥洲博士去年也曾在該校做客座研究,聽蘭卡斯特教授講《大智度論》。該研究所每年只收三至六個研究生,這次我僅見到其中的七位,都在攻讀博士學位,該所也只有博士課程。現在把名單抄錄如下:
Jeff Seibet(石傑夫,美籍)
Sung-taek Cho(趙性潭,南韓)
Toshichika Sato(佐藤俊哉,日本)
Bruce Williams(魏立博,美籍)
Koh Nishiike(西池功,日本)
Anna Shtutina(以色列)
Eun-sa Cho(趙恩秀,南韓)
七人中只有以色列籍的安娜沒有中文名字,其他都有漢字的姓名,可見他們都有很好的漢文基礎,這使我感到既羨慕又慚愧。其中來自東方韓國及日本的各佔兩位,美國本地只有兩位,而海峽兩岸的中國人竟然一個也沒有。據說他們故意不收,我相信不是,現在該校的校長就是中國人。我想原因是日韓兩國在國內已有佛教教育的基礎,唯有在國內讀完佛教大學及研究佛教的碩士學位,而且是優秀的青年,才會派遣出國。如佐藤俊哉是日本大正大學出身,出國以前已經是該校研究所的助教,而且是已在《印度學佛教學》年刊發表過論文。西池功是日本淨土真宗的傳教師、龍谷大學的碩士。
當天我所講的題材是從明末講起,然後到楊仁山、歐陽竟無,以及對臺灣佛教曾有貢獻的李炳南、周宣德、楊白衣、張曼濤、曾普信和現在正在研究教學和弘法的幾位大德居士。我從信仰、學術、思想各方面的各種角度,作了比較深入的介紹,同時也對今日臺灣的居士團體和由出家僧團所領導的居士信仰及活動,特別是對社會教育以及慈濟事業的關懷和推動,也作了簡單的介紹。
他們問:「楊仁山是誰?」恰巧就在我們演講室的牆上掛著趙元任博士的照片,因為趙博士曾在該校任教,而那個演講廳原來就是他的辦公室。我告訴他們,趙博士的太太楊步偉女士是楊仁山的孫女。大家聽了非常驚奇而歡喜。
可惜蘭卡斯特博士因為必須在前一天趕去韓國出席一項會議,所以未能親自接待我,但他安排了他的學生石傑夫照顧,要他請我吃飯,並帶我參觀他們的圖書館。但是,當晚已有柏克萊禪中心(Berkeley Zen Center)邀我演講也請我晚餐。而他們圖書館的一位資深館員趙亞靜女士是佛教徒,也是甘小姐的表姊,目前代理該圖書館館長職務,所以在未見到石傑夫之前,已經由趙博士帶我們參觀了他們的圖書館。該圖書館現有有關東亞的圖書六十萬冊,珍本圖書也有十多萬冊,平時不對外開放,趙女士如數家珍,一一向我介紹,由於珍本書庫的空間不大,所以採用機械操作的活動書架,看起來滿屋都是書,要想一架一架地看,必須逐一發動電動機械,才能看到。空氣調節、防蟲、防塵、防潮等設備相當完善。我後來在二十五日那天又見到了趙女士,她來跟我學了一天的打坐,並且還為我們的法鼓山建設捐了款。
▲作者在柏克萊大學校門前留影。
從三藩市去柏克萊,要經過舊金山奧克蘭灣橋。去年舊金山大地震時,該橋曾經震塌了一段,造成二十多人傷亡。我們經過該橋時,甘小姐特別指給我看,修復的痕跡猶在。過橋之後,一路上的兩旁都可看到參天的巨木,直到加州柏克萊校園還可見到這種景觀。我以為是白楊,其實是尤加利,大的直徑有五、六公尺,高的高過七層樓以上,因為該地沒有颱風,所以不像臺灣的尤加利還沒有長高就被颱風吹斷。我在香港大嶼山看到遍地相思樹,在北加州則到處是尤加利,這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同樣是亞熱帶地區,因為有風或無風,所以樹木不相同,景色也各異。
柏克萊大學位在一個緩坡上,校門並不寬敞,用青銅雕塑而成,有點像中國式的三洞型的大門,中間是正門,兩旁是偏門。由於校區範圍不大,學生人數太多,所以除腳踏車之外,任何交通工具不准入內。該校的標幟是一座白色尖頂的鐘塔,聳立在進門之後的正前方,那也是該校的中心位置,看來氣勢非凡。許多人認為能夠到該校訪問一趟也是光榮的,何況在裡邊教學做研究的師生呢!可是近年來由於美國青年不想讀書,該校好的科系充斥著來自東方的留學生,所以產生過教授故意歧視和排斥東方學生的風潮。很微妙的,該校現任校長又是中國人,大概是為了緩和對立的氣氛吧!
柏克萊大學另外還有一個佛教研究所(The Institute of Buddhist Studies)成立於一九六六年,贊助者是理論研究組織(The Graduate Theological Union),其實它是一個包括猶太教和基督教的機構,但也研究佛學,主要的研究對象是日本的淨土真宗。他們在一九八七年的八月十日到十五日之間,舉行了一個佛教與基督教的對談會,以「佛教與基督教對未來人類的展望」(Buddhism & Christianity Toward the Human Future)為主題,因此而知名於世界宗教學術界。他們還出版一份雜誌,名稱是《太平洋世界》(The Pacific World),副題是「佛教研究所季刊」,策畫團體中包括有日本、美國、多明尼加等國的學者和宗教領袖。
但是,話說回來,像這樣的學校,它的學風並不穩定,比如目前在佛學方面的專家已漸漸減少,除了蘭卡斯特是世界級的學者之外,其他的都不是非常聞名,而且蘭卡斯特的外務太多,會議太多,整年在國外或開會的時間,要比在學校授課和指導學生的時間為多。特別是現在正進行世界各種版本的藏經輸入電腦的計畫,需要贊助的人和錢,必須奔走呼籲。這種精神非常可佩,這項工程完成之時,當可以名垂千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