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悟謙法師的大覺寺
我們從靈鷲山下來,坐上巴士,經過三小時的車程,到達佛陀伽耶(Buddhagaya)的阿育王連鎖旅館(The Ashoka Group Hotel)。一天的行程非常緊湊,此時已是晚上八點,我很想趕快洗澡,馬上上床睡覺。可是我正在等候旅館住宿登記和分配房間時,見到一位披著南傳黃色袈裟的老比丘,笑容可掬地從大門進入旅館大廳,仔細一看,那是遠從加爾各答乘了一天一夜的火車趕來迎接我們的悟謙法師。雖然有十多年不見,還是讓我認出來了。
此時我才記起在我離開臺北的前一天晚上,曾經留學印度的李志夫教授還特別向我報喜說,到了佛陀伽耶,那邊的悟謙法師會給我特別的歡迎。我真感到罪過,勞動一位將近七十歲的華僧長老比丘從老遠的地方趕來,實在過意不去。這完全出於李教授的好意,他事先為我通風報信,不希望我在印度無人招待而有所不便,這的確是事實。二十二年前,先師東初老人到印度朝聖,就是幸虧有悟謙法師的沿路照顧,全程陪同,才安全地在印度走了一趟。那次東初老人到印度去有兩個任務:第一個任務是為了撰寫《中印佛教交通史》; 第二是替悟謙法師在加爾各答興建的玄奘寺請得了蔣中正先生親筆寫的「玄奘寺」三個字的寺額,專程送達。不過今日印度的旅遊條件和食宿環境,已比當年要進步得多,何況我是隨著一個八十人的團體,還有一位跑了好多趟印度的導遊以及他的助手們帶路,在大家悉心照顧之下,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在國外,特別是在佛教的母國,見到中國的法師,還是喜出望外,倍感親切。
悟謙法師告訴我︰「我們已經跟旅館經理說過,今晚由我們加爾各答玄奘寺及佛陀伽耶大覺寺的全體信眾為貴團的法師及全體大德接風,表示歡迎。」我告訴他︰「這萬萬使不得,因為旅館的食宿費用是由旅行社統籌支付,如果接受悟謙法師的招待,那我們不是要向旅行社要求退款了嗎?這是不可能的事。」結果還是我們全團招待了悟謙法師及他們幾位居士代表。
我好像也忘掉了疲勞,當晚又帶著美國來的弟子果元師及王明怡居士,跟著悟謙法師摸黑走了一千多公尺,訪問了也是由他主持的中華大覺寺。我們師徒三人一進門,每人都被掛上一串芬芳的白色鮮花環。他們好像老早就準備好了我當晚要去拜訪一樣,幸好我是真的去了,否則會使他們失望,那就罪過了。
第二天,在早餐之後去正覺大塔之前,我率領全體團員再度訪問大覺寺的悟謙法師。據他告訴我︰大覺寺已有二十多年的歷史,是由旅英僑領譚雲山居士發起創建的。在譚居士過世之後,曾有一度被交給西藏的一位居士管理,後來把部分寺產轉交給悟謙法師,直到最近才把另外一棟新建的大殿移轉給悟謙法師接管。該寺大殿規模不算很小,大概可以同時容納二百至三百人。因為此殿是新建,還沒有供奉大小適度的佛像,所以請我幫忙在臺灣訂塑。我為了表示對悟謙法師的敬意和謝意,也為了代表國內佛教界對於旅印華僑的關懷,所以一口答應,待我回到臺灣之後立即照著他所開的尺寸和要求辦理。雖然近年來我到處要錢到處花錢,而且入不敷出,處處虧空︰紐約的道場貸款三十幾萬美元還沒有還;明年元月由中華佛學研究所召開的國際佛學會議,其四百萬新臺幣的預算尚無著落;中華佛學研究所的年度開支達新臺幣九百萬元;而法鼓山的土地承購和計畫中的開發,要超過新臺幣十億元;五年之內如果找不到那些經費,我大概會坐牢。但是蝨多不癢,債多不愁,欠的錢越多越不在乎,我還是大膽地答應下來。因為不管是在美國、在印度、在臺灣,凡是佛教事業,都該一樣的護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