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法維新,雖然帶給佛教無限的困擾—廟產興學—但也帶給佛教僧徒一個自覺自救的機會。那就是依照滿清政府的指令,各省縣成立僧教育會,以佛教寺產來興辦佛教教育,培養佛教人材,這在滿清政府來說,猶不失為一開明政策。各省縣佛教首腦人物,亦知非興辦學堂,不足以保護佛教寺產。當時日人水野梅曉於長沙設辦僧學堂,揚州僧文希於揚州天寧寺設普通學堂,浙江寄禪、松風、華山、北京覺先等亦設立學堂,南北呼應,成為當時各省僧教育會,興辦僧學的領導人物。但其所辦學堂,大抵為國民小學及僧徒小學,即如浙江普陀山僧教育會在定海所辦國民小學,定名「慈雲」,普陀僧眾小學,取名「法雨」,迨至民國二十年始改為「普陀佛學院」,不二年停辦。江蘇泰州所辦「儒釋小學」,由智光主持。那時僧教育會組織健全,辦理完善的固然也有,僅擁有虛名,亦復不少。如日後各省興辦佛學院一樣,都以保護寺產為目的,並無意興辦教育。就中僅有江蘇省僧教育會組織較為健全,其所辦僧師範學堂,頗有成績。茲簡述如次:
第一項 揚州之普通僧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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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揚為蘇省佛教重鎮,鎮江之金焦二山,不僅規模宏偉,為東南佛教名剎,馳名天下,而收藏歷史文物古蹟,足以為全國之冠。揚州與鎮江僅一江之隔,聲氣相通,揚州擁有二十四家叢林寺院,天寧寺為首剎,原為晉朝謝氏公祠,為佛陀跋馱羅翻譯六十華嚴的勝地,故於佛教史上居極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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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文希於光緒三十二年於天寧寺創立普通僧學堂,招收僧青年入學,其辦學的動機,意在保護寺產。所以其教育經費,全由鎮揚佛教各寺負擔,除授佛學課以外,並授英文、日文。日文,由日人道揚居士擔任,入學僧青年,僅有仁山、智光等二十餘人。顯見當時僧校風氣,尚未開展。同時,百日維新失敗後,清廷獎勵興學,並紛紛派遣東西洋留學生,接受外國新知識,出國留學,要以赴日本留學生最多,多達一萬三千餘人。反對清廷之革命黨人與康梁等維新派人士,多避居日本。僧文希因與日人道揚居士朝夕相聚,得悉日本佛教教育進步的實況,頗有東渡考察之意,以為改革中國佛教僧教育的借鏡。其用意與動機,本無可置議。無奈鎮揚佛教諸山首領多屬保守頑固份子,本來無意興辦學校,而興辦學堂,只是一種手腕,其目的在保護寺產,並無意興辦教育,造育僧材。因此,對文希本抱猜忌態度,今聞其將欲東渡日本考察佛教,更具戒心。因為日本佛教,雖由中國傳去,但日本佛教早經變了質,實行真宗化,公開娶妻吃肉,行同俗化,而與中國佛教傳統制度背道而馳,並無考察之必要。以保守派眼光來看日本佛教,猶如清廷視革命黨,似同洪水猛獸一般。所以當文希東渡的前夕,由揚州渡江至鎮江,當晚息宿萬全樓客棧。擬明日乘京滬早車赴上海,轉往日本。鎮揚佛教諸山獲悉文希明日東渡,隨向當地警政機關告密說:文希假赴日本考察佛教,實為勾結在日本革命黨人,企圖不軌。當時警政機關聽說革命黨三字,大有談虎色變之概,如臨大敵,隨將文希逮捕,經兩江總督判為終身監禁。而揚州普通學堂,從此停辦。這是中國佛教近代史上第一所僧學堂,因新舊思想的分歧,自相猜忌、嫉妬、破壞,以致停辦。文希直到辛亥革命成功,始從江西石埭縣監獄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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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項 金陵祇洹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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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仁山居士,先於光緒二十三年於南京成立金陵刻經處,專刻佛經流通,以廣宣傳。因錫蘭摩訶菩提會會長達磨波羅居士於光緒二十一年來上海,遂與楊仁老相約共同復興印度佛教,以為傳布佛教於世界。楊仁山受此啟發乃於光緒三十三年就金陵刻經處設立祇洹精舍。招集緇素青年十數人,研究佛學及漢學,除佛學及國文外,並授以英文,以為進修梵文及巴利文之根基。楊仁老自講楞嚴經,蘇曼殊教英文,當時入學緇素,則有梅光羲、歐陽竟無、邱虛明、仁山、太虛、智光、觀同等。雖僅十數人,卻為日後五十年來之中國佛教領導人物。其經費全由楊仁老自己負擔,因經費支絀,不二年停辦。其為時雖短,卻為中國佛教種下革新的種子,無論於佛學發揚,或教育施設,以及世界佛化推進,無不導源於此。
第三項 南京僧師範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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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普通學堂停辦後,兩江總督端方,雖屬滿人,但對佛教興辦教育,頗多支持。以文希既經監禁,可無慮革命黨,但對佛教教育不能因此而停辦。於是飭令江蘇省僧教育會要繼續興辦教育,乃於宣統元年於南京三藏殿開辦僧師範學校,其入學程度,顧名思義,即在培育佛教師資人材,故入學的程度,均較以往為高,聘請國內第一流的法師主其事——月霞、諦閑兩法師相繼主任教務——所需經費,乃由江蘇全省佛教寺院共同負擔。入學僧青年,則有仁山、太虛、觀同、智光等。越二年,辛亥革命成功,遂又停辦。歷時甚短,但所培養的人材,多為日後中興佛教領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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