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一切如故。
床頭小花的照片,他看了悲傷。他想忘了她,卻始終忘不了。
「法」,對他來說,已太遙遠了。自從對黃大師失去信心後,他對什麼真理都不感興趣。
許多道理他已想不起,也不願去想。
躺在床上,除了吃、喝、睡、看電視,他覺得什麼趣味都沒有,心裡總是不安的,感覺有一股力量梗住。
錢他是有的,但快樂清醒就談不上了。
他現在連夢都不清楚,好多時候醒來了,好像有夢過什麼,好像夢裡有聽到什麼歌聲,卻什麼也記不清。
他讀了一本長篇小說。小說中的男主角與初戀情人離異後,為了忘了她,而快快尋找另一個女朋友。
對了!再找一個!
他嘗試過追求好些賢淑的女孩子,但她們見了他就怕。他這個離了家人,自己獨居,終日無所事事,精神恍惚的人,好人家的女兒都避而遠之。
他的自信心受到了創傷,他要女孩子喜歡他、接受他、仰慕他。他看不清令人喜歡與仰慕的因素是什麼。自古美人愛英雄,沒有人會愛狗熊。他聽祖母說過,女人是最勢利的。但他討厭她們,什麼乖乖女,哼!他開始遠離他以前喜歡的女孩,因為現在她們並不喜歡他。他要找會喜歡他的,他喜歡被喜歡。很正常,對嗎?
於是,他開始去風月場所灑錢當浪子。他開始喜歡那種不假做作、開放的女人。很成熟、很直接坦率、夠野夠放,而且誰也不約束對方,只求一夜風情,今朝有酒今朝醉。
很快地,不到一年,他的儲蓄全花完了。抵押房子、抵押車,還混得過去。
他想找一份事幹,去了好幾次應徵,都碰了一鼻子灰。
錢,錢,那兒來?沒錢,誰理你?
於是,他走入了賭場。
開始贏了一些,這幾乎是所有賭徒的一貫經歷,待深陷其中時,就不能自拔了。
天啊!菩薩去了哪裡呢?
「再過些時候。」帝釋對妙音天女說。「憑我們的能力,還要等他惡業消更多時,才能做些什麼。」
「業消?但他還在繼續造惡業啊!」
「這是無奈的。就像一枝剛射出的箭,很難控制得了,很難令它掉轉方向,要等到它已勢到盡頭時,要捉要轉都不難了。當然,這也相對於我們的能力。有些時候,佛也要等到眾生的業消到差不多時,才去度化他們,更何況是我們。所以說,一個人在自己惡業未成熟時,就應該好好鞏固自己的善法、善業、善功德,增加自己對惡報、對善法的承擔力,是比較睿智的。」
「現在我們真的什麼也不能做嗎?」
「試試守護他,只要他不再造下難以退轉的惡業,就有希望了。」
「什麼才是『難以退轉的惡業』?」
「像傷佛、殺阿羅漢、破和合僧團在現在的處境已很難犯到。其餘如殺父殺母、殺生、偷盜、邪淫……對未來善業都有很大的障礙。接著就是犯了一些違反法律的罪刑,被判入獄多年,乃至死刑,那我們就恐怕無法幫他在這一生裡回歸正法了。他是有善功德的人,應該不太壞,只是風險還在。」
「也就是說,在他受苦消業障的時刻,應該盡可能讓他不再造更多的惡業,不然就永遠消不了?」
「對。不然所積的業障只有越久越沉重。」
「好,我會去守護他。」
「他是個發過大願的人,只要能走出來,會為眾生帶來很多惠益。」
(明明暗暗,暗暗明明。阿明將怎麼走出來,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