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上可不似山下小鎮那樣,夜晚還有燈火,山上總是黑漆漆的,這裏人煙一直不旺,所以山間小路也是又窄又陡。每逢晚間的時候,我們便很少出門。
天明寺有時候也會留宿一些香客,有位姓陳的施主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如果用晚間盛取的山泉水泡茶,其味更清香。師父雖然從未聽說過這種說法,但為了滿足陳施主的心願,還是吩咐戒嗔這晚去山上替他取水。
戒塵小師弟也和戒癡一樣愛動,這晚也要求師父允許他和戒嗔一起出門。戒嗔手中拿著一盞香客布施給寺裏的小燈,小燈的造型和寺裏很久以前用過的煤油燈一樣,不過現在已經是用電的了。
外在的東西一直沒有變,不過裏面的確實變了很多。
愛動的還有戒言,我們出門了一會才發現,他原來也跟在了身後。我們三個在夜色籠罩的山路上行走,鼻際有淡淡的花香,這種香味其實在白天也一直存在,只是在光亮中被忽略了,到了夜晚反而在不經意間體會了出來。
有逐光的飛蛾也在湊趣,繞燈而舞,草叢中點點光亮,是夜行的螢火蟲為小燈添彩。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怪異的叫聲,戒塵在身後忽然問:“師兄,這是什么聲音。”
戒嗔也無從回答,平日這個時分戒嗔正在寺裏,很少留意外面的響動。
戒塵又問:“會不會是老虎?”
茅山上從來沒有過老虎出沒的傳聞,戒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戒塵。
戒塵仿佛有些害怕,從後面抓著戒嗔的手,戒嗔發現他的手心已經全是汗珠了。
戒塵問:“如果老虎來了,我們怎么辦?”
戒嗔只得安慰他:“如果老虎來了,有戒言保護我們。”
戒塵仍然不放心,在我們取水的路上不斷和戒嗔討論,戒言是否能對付得了老虎這個問題。
戒嗔想了很久,也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向戒塵解釋,戒言是不是可以對付老虎。
那天回到寺裏,戒塵忍不住去問智緣師父同樣的問題,想知道師父會怎么回答。
結果師父卻說,在無所事事的山路上,我們討論一個想象出來的威猛生物和一個吃素長大的土狗之間誰更強大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確實可以打發時光,但若回到寺裏依然糾纏在這種問題中,就真的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