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芳百世莫遺臭萬年
一般人都很重視「名氣」,「人死留名」便成了不少人追求和嚮往的目標。「名者,造物所忌」,這種高調『曲高和寡」之故,所以「好名」之人仍然比比皆是。
如果「名實相符」,「好名」倒也不算是壞事,偏偏有些人並不怎麼好,但卻名聲大噪!更糟的是壞得出了名,成了世人反面教育的樣板人物。
每個人從呱呱墜地,由幼年而少年,由少年到青年,這是一段求學時代的人生,這段人生,雖然無所作為,但卻為他自己即將踏入社會而形成了一個個不同的「容器」,我們把「容器」比作是個「空袋子」吧!這樣會容易明白。離開學校就要就業;就業、工作就等於往袋子裏開始裝東西啊!
「袋子」究竟應該裝些什麼東西?學生時代雖然對他有著決定性的影響,但是社會這個「大染缸」對人的誘惑和影響的力量是很大的,這從事實的歷來現象,像一幕幕的「影、戲」在不斷的上演著。但不論如何,操控這袋子主權永遠都在自己的手裏。
古往今來,有太多的人,他的「袋子」毫無內容,什麼東西都沒裝進去,交了白卷,使人生成了空白,與草木同朽的白活了一輩子。
有些人的「袋子」裝進去的東西太少,便顯得他的人生不夠充實。
有些人的「袋子」裝進去的是令人敬仰,叫人羡慕的東西,他所到之處散發著芬芳的馨香,散發著愛的光芒,他那些無比珍貴的內容,不僅是他勞苦血汗所累積,而且也為他燦爛光耀的未來,儲存了無量、無限大愛的種籽。
也有些人,他們不知珍惜自己的「袋子」,在不知不覺中,裝進去些亂七八糟,甚至很骯髒、很污穢的東西,給人生產生了「負面」的價值,他們不但活著很「臭」,臭得人人掩鼻,而且臭得很遠!
晉朝時代周處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吧!他與南山猛虎、橋下孽蛟,並為江蘇宜興地方三大害。後來被宜興縣令化裝為一個老人,用言語點化了他,他上山射虎、入水斬蛟,他自己也隱瞞姓名,到浙江去埋首讀書。在晉朝曾做到御史中丞的官。後來在晉朝邊境有個叫齊萬年的,嘯聚二十萬眾作亂,有人建議晉帝;可派周處前去平亂,只給他五千人馬,也無後援,周處孤軍奮戰,最後全軍覆沒。死後晉朝冊封他為平西將軍。
從周處的故事,可知孟子的「主性善」,荀子的「主性惡」是一偏之見,王陽明的「無善無惡心之體」才算說對了,因為善惡是心意動了以後的行為,如果心不動,意不萌,何有善惡之事?
周處的故事,告訴我們:人人是應該向善的,人人是可以做好事的;善事、好事都是愛心的表現,愛心的發揮;壞事是做不得的,做了你就會造下惡業,做了就會使接近你的人感到厭惡。人人都有「良知」,都可以「為善去惡」發揮自己的「良能」。所以,人應該有個理想,有個目標,有決心、有抱負,確立正大方向之後,就付出精神、毅力、意志,你的成就、成功,也是對社會、對別人愛心的回饋。生活上,人人為我;責任、義務上,自己不是也該為別人著想嗎?
(二)、「愛」是眾善的根源
中華文化,以仁愛為本;自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皆以仁愛治天下;堯、舜更以禪讓無私之大仁、大愛為歷代聖主之表率。孔子、孟子則以忠恕、仁義發揮大愛的教育,為萬世師表。從孔、孟大愛的教育,發揮成四維—禮、義、廉、恥及八德—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從這個綱目擴展出去,即是萬善之本,一切善美的事蹟,皆是從四維、八德之中滋生出來,也即是從仁心、愛心之中流露出來。
自古迄今,勿論中外,不論大、小領導,販夫走卒,或者一家之主(煮),只要以仁心、愛心對上、對下、對任何人、任何事物者,必定會形成一個中心點,「譬如北辰,眾星拱之」,愛心越強烈、越深厚,環衛的週邊便越強大,越是眾多,越是持久,可見仁愛的親和力、同化力,是發之於自然,形成於自然,可大可久;亦是自自然然;反過來說,無仁、無義、沒有深厚的、廣大的愛心,則必定是離心離德,眾叛親離,甚至不旋踵而滅亡。
中華文化之仁愛,表現在往聖、今聖、昔賢、今賢、仁人、志士的言行上不勝枚舉。聖哲們言「天」、言「道」、言「人」、言「政」莫不以「仁愛」為其根本。
孔子的弟子樊遲問「仁」,孔子告訴他:「仁者愛人。」這是最明白的答復:凡是內有「仁」心的人,表現於外的則必然是「愛」心的行動,「仁」和「愛」是一體之兩面,分不開的。
顏淵問「仁」,孔子說:「克己復禮,為仁。」仁在自己,不在外、不在他,只要能戰勝自己的私欲,使自己的「仁」心「愛」心合乎「禮」(理),天下歸「仁」、四海歸「心」。這是說大,若果非君王領導階層,只要能「克己復禮」,必定會有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一「德不孤,必有鄰」。大學上更警惕世人:「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財,不一定指金錢,功德財、法財、從「愛」心中發揮出來的救人、救世的言語,比有限量的金錢財高千萬億倍!這說明了不論是什麼「財」,聚則不祥,散則大吉大利!
你有「仁」心而沒有「愛」的行動,那就等於什麼也沒有。顏淵是何等聰慧的人,他不須要像我們這樣解釋這麼多,他一聞夫子「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語,便馬上問:「請問其目?」做的方法是什麼?夫子告訴他:「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如果是個大修行人,要再加一句〝非禮勿想〞)禮者理也,做人、做事能合乎禮必不會悖理。「禮是規規矩矩的態度」,知理而又守禮的人,一舉一動皆有分寸。「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民吾同胞,物吾與也」,「推己及人,推己及物」,如此則「四海一家,天下一人」,把「仁愛」發揮至理想的最高境界,除了發揚中華文化,發揮仁心、愛心之外,簡直別無他途可循。
孔子對問「仁」的弟子,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但萬善歸「仁」卻都是相同的,由此也可見仁愛是眾善的根源。
孔子只舉出一個「仁」字,就道盡了宇宙人生圓滿的真理,因此,孔子從來不離開「仁愛」去談什麼生死。「仁愛」是至高無上而且是獨尊的,所以孔子也從不離開對「仁」的篤信、力行而去談論什麼鬼神。
此外,對人格的鑒定,也以「仁」作為衡量的尺度和標準(巧言令色,鮮矣仁!)(端毅木訥,近乎仁)。對於居住的選擇也以「仁」為標準(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智?)由此可見孔子的思想、言行全都是從「仁」心裏流露出來的,「仁」便是孔聖人的全人格。
至於孟子,言必「仁義」,輕蔑權勢、不重財利,對於「仁愛」的發揚及宣導,可說是畢生「鞠躬盡瘁」。且看「公孫丑」章中的一段: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上。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之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於鄉黨朋友也……由此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
四體—人之雙臂、雙腿,如果一個人沒有了四體,那就不是個健全的人了。
說點輕鬆的,這個故事只是「如是我聞」,在正史上是看不到的。
據說:明朝時代(不知是那位皇帝時期了)有兩兄弟,老大名叫陳仲仁,為翰林大學士,老二名叫陳仲義,為兵部尚書,兄弟二人既然是高文化水平,知書達禮,手足之愛,倒也相處不錯。但是二人既做了不小的官兒,童僕妻妾相處在一起,就難免不時口舌之諍,日久天長,竟演變到兄弟由白眼而決裂而分家的地步。
分家,按照里俗,須請舅父來仲裁,二人沒有舅父,便想請當朝一位姓余的總督同僚朋友來仲裁。下書內寫:敬請蒞舍一敘。那位總督大官以為他兄弟倆請其過府喝酒的。到了陳府,原來是請他為陳氏兄弟主持公道、仲裁分家的。心裏一不高興,索來紙筆,寫了一篇頗富啟發而又教訓的短文,寫畢,擲筆而去。
陳氏兄弟捧起所書,上寫的開頭是一首詩:
兄弟本是同胞生,祖宗遺產何須爭?
一番相見一番老,能得幾時稱弟兄?
(接著,是一篇罵人不帶髒字的訓斥:)
鵓鴿護雛,烏鴉反哺—仁也。
鹿得草而鳴其眾,蜂見花而聚其群—義也。
羔羊跪乳,馬不欺母—禮也。
蜘蛛羅網而為食,螻蟻塞穴而避水—智也。
雁(燕)非時而不至,雞非時而不啼—信也。
禽獸尚有「五常」,況為人耶?(罵這兄弟倆禽獸不如)
兄弟二人被罵得汗顏,被教訓得非常慚愧,不禁抱頭而哭!……
以前的人,男子須具「三綱、五常」之德,否則便不是一個健全的男子漢,今人雖不講這一套,但能具備仁、義、禮、智、信的五德,仍是個頂呱呱的大好人。
唐朝的大文豪韓愈說:「博愛之謂仁」,把「仁者愛人」說得更明白些,「仁」是一種大愛,而非小愛、私愛,如「天下為公」,只這四個字不就概括了「自他不二」「物我一如」「萬物一體」「四海一家」「天下一人」了嗎?「天涯若比鄰」,彼此何嘗是遙遠的呢?
耶穌熱愛世人,最凸出的一句話:「愛心能使人得救」這與韓愈說的「博愛之謂仁」沒有什麼兩樣,所不同的是耶穌是個宗教實行者,而韓愈不過是「坐而言」罷了。
大覺佛陀釋迦牟尼,人稱「世尊」,他說「諸佛以大悲心為本」,大悲心是悲憫眾生沉淪之苦,而用種種方便方法予以救度,所謂「同體大悲,無緣大慈」,這種至情、至性的大愛,把眾生推送到老子說的「谷神不死」的至高境界了。如果不是這樣,修行歷經恒河沙數劫的佛陀,他若不徹悟「愛」的真諦,如何而能契證「無上正等正覺」?
佛陀的慈悲之愛,是最高的,是最究竟的。中華文化之「仁愛」,就是朝向此一目標的起點及過程,「仁者愛人」,無論對人、對事都以「仁愛為本」,當今世界上通行的義務、義勇、義俠、義士……等名稱,莫不都是從利他之愛心為出發點。所以古往聖賢、哲人遺留下來的寶貴啟示,告訴我們:「仁」是「愛」的發揚及擴大,「愛」是行仁的實踐。博愛就是仁,行仁即是愛。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都是「愛」的表現,也都是從「仁」而滋生。不但「仁」與「愛」名殊體同,一切的道德的德目,也都是名殊體同的。因此,只要發揮人人本有的愛心,把愛心發揚更發揚,擴大更擴大,把「愛」推展、淨化至最高點時,就進入仁者聖潔、崇高的境界,那是個解脫的「實在界」,而非虛幻的、緣生的、八苦交煎的「現象界」了。
(三)、生命的光輝發之於愛的力行
生命的光輝,發之於對「愛」的充實,愛的充實全靠力行不輟的實踐,因為離開了力行,便沒有人生的創造;離開了實踐,便是只能坐而言,不能起而行。實踐要一步一腳印的踏實的去做,力行要大處著眼,小處著手,為大於微,行難於易,所謂「登高自卑,行遠自邇」的有目標、有起點、有決心、有恆毅的做下去。這種發光、發熱而且是源源不斷「力行」的起點,其實就是「自愛」。
「自愛」是愛人的起點,所謂「仁者愛人」,只有具備了高度「仁」心的人,他才能做到自愛,也才能發揮其能仁之心去愛別人,如果連自愛都做不到,那不可能會去做到「泛愛眾」,那一定是一個自暴自棄的人,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生命的光揮,發之於無窮無盡的「泛愛」之心,而「泛愛」則發自於「自愛」,「自愛」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源」。
一個人能做到真正的「自愛」,基本上要做到以下所列舉的條件:
1.要負責要知恥
作為一個有愛心、有熱情、有抱負、有偉大志氣的人,首先應該自己對家庭、對下一代、對社會、對同胞、對眾生,「毅然以天下為己任」的精神及擔當,勇敢堅決的把這個責任和義務肩負起來,然後策定力行的目標、決定實踐的程式(這在修菩薩行的人來說,便是願力的實踐)。有了目標、決心及踐履篤行,才能使自己的人生步入有實際貢獻、內涵充實而不空虛,散發出熱、力的燦爛光輝,把內心之「愛」施澤滋潤給一切有緣的人及眾生(這在修行人來說,叫累積功德)。「知恥」有自我警惕的意識,能知恥的人,決不會使自己的人格沾染些許污點,也必定肯負責、能進取、在「義」與「利」之間知所抉擇;對於不榮譽、不道德的事;對有悖良知、於心不安的事,絕對不去做,甚至連想都不去想。能負責及知恥,便是自愛、愛人的起點。
2.要發揮孝、慈的天性
「孩提之童,莫不知愛其親」,人的孝順行為是與生俱來的。過去有本「二十四孝」的故事,家喻戶曉,今人都已經淡忘了;但是現今如有對其父母特別孝順的人,鄉親鄰里之間仍是樂於傳頌和讚揚,媒體也樂於報導,只是今日的孝子很稀有,甚至把「孝子」這兩個字的含意顛倒過來,成為「父母對兒子的孝順」—孝順其子的「孝子」,真是不倫不類。
中國歷史上記載,最早的孝子是虞舜。
虞舜是瞽瞍的兒子,母親早亡。瞽瞍又娶,生了個弟弟名字叫象。繼母不慈、瞽瞍不仁,加上弟象的鴨霸,虞舜所受的淩辱及虐待,實非常人所堪忍受,但是舜有純孝的天性,他始終以「父母愛之,喜而不忘;父母惡之,勞而不怨」,沒有絲毫不滿的心意和行為。雖然弟象想盡方法要害死他,他也沒有恨弟象之心,仍然真摯的對待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仍然流露著「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的手足之情。
堯帝敬重舜的品格,喜愛舜的為人,堯帝把兩個美麗的女兒嫁給舜,又派了九個兒子去侍奉舜,同時送給舜很多的財富,但是這些寵愛並未讓舜解除內心的深憂。後來堯帝把帝位讓給舜,使舜尊為天子,富有四海,同樣沒有辦法除去他心內的隱痛;在舜的崇高純孝天性中,只有獲得父母衷心的喜愛,才是人生最大的滿足。
由於舜的孝心精誠,終於把瞽瞍感動成為慈父,弟象也變成了一個恭順的弟弟。
最深厚的情感是天倫之摯愛,最偉大的勇氣,也是發之於「愛」心,在中國有「楊香打虎救父」的故事,無獨有偶,在緬甸也曾有過類似的情事:
(據報載)緬甸有個十三歲的女孩,名叫海慕兒,和他父親到森林裏去砍柴,當他父親正在砍柴時,突然竄出一隻大花豹,猛撲海慕兒的父親,千鈞一髮之際,海慕兒掄起手中的砍柴斧頭,向花豹的腰背上砍去,大花豹被突如其來的一擊,負痛逃走!她的父親也幸而保住了性命。事後,有人問海慕兒:妳那來的那股勇氣?她說:「平常我聽到別人談起虎、豹,都害怕得要死!但當時我只有急著要救我父親,別的我什麼都不管了!」。
在孝慈的天性中,潛存著強大的力量,熾然的愛心,會產生無比的勇氣。不只是人,試看一隻老母雞,平時膽小,見到一點兒危險就跑就躲,但當牠孵出了小雞時,牠竟敢和最兇猛的老鷹迎戰!誰要是去抓牠的小雞,牠也毫不客氣的用翅膀、利爪、尖嘴再加上驚叫,瞧牠那股兇狠的樣子,誰敢近牠?
孝,是做子女的對生養自己的父母要知恩感恩的順從;慈,是做父母的對自己生養的兒女的愛護。這種天倫之愛是自然的,是祖宗血肉之遞傳,把孝、慈的精神推廣發揚,便是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基礎。人類的生命能夠綿延不斷,承先啟後,繼往開來以至於無窮,孝、慈天性的「愛」心,便是與天地共存共榮的生機。
這裏,再記述一則感人的事蹟:
在五○年代時期,一艘挪威的郵輪,在太平洋中一個珊瑚礁附近,被日軍潛水艇上的魚雷擊中,當郵輪開始沉沒時,船長發出求救的信號,同時下令放下救生艇,把婦孺老弱送上突出海面的珊瑚礁上。
在風浪中,僅有二十幾個人登上礁嶼,礁嶼的面積非常小,上面沒有任何可吃的食物。
一天、兩天過去了,救護的船隻渺無蹤影。到了第五天,有些忍受不了饑渴的人投海而死。
到了第九天,救護的船艦開來了,但礁嶼上除了十幾具屍體之外,卻發現一個六、七個月大的孩子還奇跡似的活著。當救生員仔細的察看時,赫然發現一個少婦的胸口破了一個血洞,原來這個孩子是因為吸吮他媽媽胸口的血液而存活下來的。那個至高無上天性母愛的年輕少婦的手中,仍緊緊抓握著一塊帶血的尖石。
母愛的偉大,延續了唯一倖存的孩子,也說明了這個宇宙、世界的欣欣向榮、生生不息的生命,皆因「愛」心為生之源頭,如果沒有了「愛」,這個宇宙、這個世界一定是一團黑暗。
3.要具備和發揚忠、誠的美德
「忠」是一切道德的中心,「忠」也是完美人格的骨幹,人人所熟知的「忠肝義膽」「赤膽忠心」「忠心不二」「忠於職守」……等,都是指一個人具有高尚的情操,人天敬仰的行為。歷史上的關雲長、岳飛、文天祥……等都是這樣典型「忠心」的人。
忠心耿耿,大則治國、平天下,天下為公,廓然無私;小則對上司、對事業、對朋友、對妻子(丈夫)都不可以不忠,歷來不忠的人,無論古今中外,都為人所不恥,臭名遠播。不忠的人,他沒有中心思想,朝秦暮楚、敗德亂行;他對朋友不忠,不惜出賣朋友;對自己不忠,可以說話不算數,做事不負責任了;對妻子(丈夫)不忠,金屋藏嬌(紅杏出牆),敗德亂行的結果,摧毀了家庭幸福,自己狼狽不堪。可見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不可缺少的骨氣,忠是構成健全完美人格所必需的條件,只有忠心不二的堅貞志節,才是成大事、立大業的基礎。
「忠」也是從「愛」心流露出來的高貴品質,它純潔而堅貞,具備著鋼鐵般的意志和毅力,所以從他散發出來的一言一行,可以萬古千秋,日月同光。
大禹治水的故事,每個小學生都讀過。
禹的父親治水失敗。虞舜便命禹繼承其父志治水患。禹剛結婚不過三個多月,便別妻離家為救同胞百姓的生命奉獻自己去了。
治水患是大工程,他研究父親失敗的原因而改用「疏導法」。他每天與洪水搏鬥,雖然在狂風暴雨之中也不停止工作;衣服破了,帽子破了,鞋子的底磨穿了,腿上的汗毛磨光了,手掌也磨得粗厚而裂開了,真是除了披星戴月,手胼足胝的硬幹、苦幹、實幹、認真治水的工作之外,一切都毫不在意。十二年中,有三次經過自己的家門,連進去看一下妻兒都不曾,這種把小(私)愛擴展為大愛、公而忘私,國而忘家的精神,終於使他平了水患,完成了使命及任務,給同胞百姓帶來了安居樂業的幸福生活。
漢朝末年的諸葛亮,他常以管仲自況,他的學識、才幹在當代無與倫比,無人能比,後人對他的崇敬,並非因他會神機妙算,而是讀了他那字字血淚、句句赤忱的前、後「出師表」,那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真摯情意,不是「愛」的高尚情操及流露是什麼呢?
仔細品味「忠」與「愛」、「忠」與「仁」、「忠」與「誠」、「忠」與「恕」……這一切的美德,都好像是一種「至大至剛,充塞宇宙,無名可名」的別名,把這種「無名可名,名為自性」—至性的大「愛」發揮到至高的心境的是文天祥。
文天祥是宋朝末年的丞相,他毀家救國,起兵抗元,屢挫屢起,屢敗屢戰,力竭被執,元世祖愛他是個人才,許他以宰相的高位,他不屑一顧。被囚三年,受盡威逼利誘,不惟不屈、不動、不搖其「求死」之決心,而且完成了萬世不朽的傑作—正氣歌。真是「是氣所磅礡,稟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臨刑時,他態度從容,神彩煥發。就義前,他泰然自若地對一旁慨歎飲泣的人群說:「我能盡到的力量,都已竭盡了,人生的責任,也只能到此為止。」
死後,在其衣帶上發現他在生前寫著:「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這種海枯石爛而忠貞不移的大「愛」心,真是「浩然正氣」,「鬼神泣壯烈」!
說到「誠」,更是每個人不可缺少的德性和素養。
中庸說:「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誠之者,擇善而固執者也。」
誠,是一個人沒有絲毫虛妄的真情,此情即原本廓然大公無私的仁愛之心,秉此無私、仁愛之誠心,則無不可成之事,無不可化之人,因為至誠可以格物,可以感動天地,可以感化異類,佛法中有「道高龍虎伏,德高鬼神欽」的事實,皆是一念仁愛之「誠」所能致之。中庸又說:「不誠無物」,一個人如果言行詭異、自欺欺人,他還會有什麼呢?小孩都讀過「狼來了!狼來了!」的騙人故事,從那麼簡單、明白的說喻,正是告訴我人「不誠無物」;做人不誠實是不行的,一個虛假不實的人,最終受害的是他自己。聰明雖好,不如有點智慧,世間智慧雖高,不如具有無師智、自然智的般若智,因為智慧越高越接近大公無私的「仁愛」本心。
中庸又說:「自誠明,謂之性。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誠,是一個人由內向外表達至真、至善、至美,也是由小而大成就其偉業的基礎。所以說「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可與天地參」是什麼意思呢?「天地同根,萬物一體」「自他不二,物我一如」,到那時候,這個人的一舉一動是「以天地為心,為生民立命」,他的存活,不是在為他自己,「民吾同胞,物吾與也」的至真感通,成了先知先覺。「至誠可以前知」,事實還沒有發生,就早已看到了,知道了。「悲天憫人」的「仁愛」心腸,化成最有效的、實際的行動做他該做的,這種人是人中的佛陀、菩薩。
4.力行仁愛、信義、和平的美德
中國歷史上有一位「墨子」,他是一個行俠仗義、崇尚和平、捨己救人的「仁愛」力行者。
墨子的一生倡行「兼愛」,到處濟弱扶傾,幫助弱小,抵抗強權。他既不要名,也不要利,只要是對人、對大眾有益,不論遠近、不論狂風驟雨,鞋子磨穿了,腳底磨破了,都在所不惜,抱著救人如救火的仁愛心情,跑去為對方排難解紛。當問題解決之後,便揚長而去!
有一次,強大的楚國,請來一名工程師公輸般,打造雲梯,準備吞滅弱鄰宋國。這消息給正在魯國講學的墨子知到了,他為了阻止楚國攻打宋國,一連趕路走了十天十夜才到達楚國,他的鞋子磨穿了,便用布包住腳,到楚國時,腳底都磨破了。
他求見楚王,奉勸楚王打消滅宋的計畫,楚王不肯,於是他告訴楚王說:「我已準備好了幫助宋國守城,你一定要攻,那是徒勞無功的。」。
楚王不信,叫他和公輸般當面推演攻防戰術。
演習結果,「攻」的方法已用盡,「防」的手段還沒有用完,搞得公輸般窮於應付,下不了臺。
楚王對墨子說:「我還有最後一著,準贏不輸,只是不告訴你。」墨子說:「你無非是想殺了我,以斷宋國之助力,我告訴你:我的學生三百人,由滑禽等領導,早就在宋國準備好了,你即使殺了我,依然攻不下宋城!」。
憑著墨子的「愛」心,終於使楚王取消了攻打宋國的計畫。
中國人做人,不僅只是從做人做起,而且是遵循天命之道,也即是上天好生之德,仰觀俯察,結合天心,而化育萬象,得其大慈、至仁、兼愛之本心,去除人欲偏私別異之謬見,浩然正行,顯出博厚高明的聖哲人士,所以中國的大人物,是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同其光。
墨子發明兼愛之旨以言「仁義」,其「愛」的旨趣和儒是相同的。其「法儀篇」裏說:「天之行廣而無私,其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與儒之「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墨子思想有些地方比儒更是活靈活現,如「天之所欲則為之,天所不欲則止。」天,就是自然,自然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行為,是非常美好的現象。他又說:「天何欲何惡者也?天必欲人之相愛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惡相賊也!」從這些話就可看出「仁者愛人」,耶教說:「神愛世人」。人與人之間應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進而「己立立人,己達達人」,這世界到處充滿了「愛」,那是多麼美好呀?反之,如果「相惡、相賊」,原可成為「天國」的就會變成了「地獄」!那豈是生為「萬物之靈」的人們所嚮往的嗎?
美國的巨人林肯,從小就有「仁愛」心腸,他一生最了不起的成就是「解放黑人」。那時黑人稱為「黑奴」,同樣的一個人,情感理智全同,只是皮膚顏色不同,把他們當作奴隸,當作牛馬,而不把他們當人看待,這太不仁道了。所以,林肯從小看在眼裏,起念在心底:有朝一日,只要他有力量,一定要把黑人同胞「解放」。
後來,林肯做了聯邦的眾議員,於是就開始他「解放黑奴」的奮鬥。當時在「眾人諾諾,一人諤諤」的懸殊對比之下,可以想見他所遭受的打擊和挫折,但是他的決心和意志卻從未動搖過。
一八六一年三月四日,他宣誓就任美國大總統,四月十二日南北戰爭就爆發了。一八六二年七月他促請國會通過一項法律:「允許各處逃過來的黑人參加北軍,並使他們的家屬享有平等、自由」的權利。
對於解放黑人,林肯原先是採取溫和漸進的政策,希望黑人能夠逐漸獲得自由,而由政府來彌補蓄奴者的損失,但是南方的政府對林肯的這項建議不肯接受。於是,林肯便自己擬定了一篇解放黑人的文告以示決心。
一八六二年九月,北軍在安坦慕贏了一次決定性的勝利,於是林肯毅然宣佈了他那歷史性的文告,四百萬的黑奴,在巨人林肯偉大的「仁愛」心腸同情之下,從一八六三年的元旦起,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和平等。
當林肯在文告上簽字的時候,他說:「如果我的名字可以寫上歷史的話,就是由於這一行動,我的全部精神,都已貫注在這件事情之中。」
林肯臨死前的當天晚上,他處理了最後一件公文,充滿著「仁愛」的「惻隱之心」。最後一件公文是一件特赦令;他赦免了一個逃兵的死刑。他在簽署時說:「我想這孩子活在這個世上,總比埋在地下對我們要有益一些!」。
林肯雖然死了,但是他那偉大的「愛」心,將永遠活在世人的心裏。人類只有「愛」心的交相暉映,才能「和平」相處,如果一旦沒有了「愛」心,人們將失去自由和光明。沒有「愛」心的世界,一定是黑暗的,是悲慘的!
講「仁愛」,其實也包括了「信義」及「和平」於其中。「仁愛」是目的,「信義」便是個方法及手段,「和平」則是目的及手段的實現。
不論是任何人,如果他自己沒有「信」心,對別人不能「信」任,而別人也無法相「信」他時,那這個人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試想,一個人如果沒有自「信」,必定是六神無主;心無所主,能成就個什麼呢?如果再加上失信於人,別人都不和他往來,他自己能做些什麼事?由此可見「信」對一個人是多麼的重要了。
「信」者不疑,對大前提,大目標決定了之後,把信心貫注進去,便會產生決心和毅力,便會恒常不斷的直抵於事情的成功,如果沒有「信」心的貫注,便會「半途而廢」「功虧一簣」,甚至弄得「亂七八糟」。
因此,不論是大、小領導,販夫走卒,「民無信不立」,如果誰缺乏了「信」的德行,簡直無法立足於天地之間、人群之中,說得更清楚、更明白些,失去「信」這個內涵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義」字也通「忠、孝、仁、愛、信」的實質和內容,也是「愛」心的發揮及發揚。義者宜也,宜是應當、應該的意思;不義便是不應該、不應當。如果人人都能辨別清楚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該做的事雖赴湯蹈火、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反之,不該做的事,絕對不做,斷然不為;像漢末的關羽,「財帛不足以動其心,爵祿不能夠移其志」,「青燈觀青史,提青龍偃月,隱微處不愧青天;赤心秉赤面,騎赤兔追風,馳驅時不忘赤帝」,這種大義凜然的人,怎麼會不成功為人世間的「超人」呢?
學佛的人都知道,「一心十法界」—佛、菩薩、辟支、羅漢、諸天、人、修羅、畜牲、地獄、餓鬼。既然人人皆有佛性,生命全同,為什麼會造成不同的外形呢?說通了,道明了,也只是一個「義」字,是「該做、不該做」的思想、言語和行為造成的;該做的做了,就成佛作菩薩了;不該做的做了,那就輾轉下墮去作畜牲、下地獄、當餓鬼去了!
儒家似乎也把人分為「聖、賢、才、智、平、庸、愚、劣」的等級。同是一個人,為什麼有那麼大的差別?「義」與「不義」而已!「人希賢,賢希聖,聖希天」,若是不自知、不自覺,自甘墮落,那人的等級區分,的確像萬人「馬拉松」式的賽跑了!
在臺北市,有忠孝路、仁愛路、信義路、和平路。其他地方都市也大都有這種名稱,真是「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每天那麼多人行走在這些路上,如能稍稍留意一下,名實相符的提醒自己的一言一行,果能知道、說到、做到,那絕對會「心淨土淨」。「社會國家者,一人群心理之現象也」,那就如六祖惠能大師的看法:不必念佛求生極樂了,人間佛土、淨土,當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