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小時候,家裡飼養著很多的雞、鴨、鵝、羊等畜類,時常殺來做菜吃。還有一座很大的養魚池,裏面養了很多魚蝦之類,使家裡的人都時常有活魚可以吃。因為,當時,台灣受到日本政府統治,並沒有像現在擁有高僧大德弘揚佛法的因緣,所以,每個家庭都有飼養很多畜類,以便殺來做菜吃的習慣。
聽說我的祖父在世時,擁有許多土地、家產,生活富裕,雖然如此,所受的業緣也很大。例如:多妻多妾、多子多孫,而且這麼多的親族都集中居住於同一村莊,別人看起來很幸福,可是,他們的壽命都很短。記得當時我正在小學讀書,時常一回到家正好遇到親族去世而隨著家母前往趕去探訪,結果有時看到死去的人竟然是位年輕人。曾有一次遇見,一位伯母在臨命終時在房間地上爬滾哀嚎叫苦,接著好幾天以後才去世的悲慘情形。
還有一次也看到一位親族老婦人臨命終時躺臥在床上,在意識昏迷中,大聲地自言自語,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人在刑罰她,而她也拼命哀求著:「請不要再刑罰了!」她的腰以及腿不斷地在空中旋轉著不停,顯得萬分地痛苦,可是,她的親人都沒有辦法拯救她。一直讓她受盡折磨;直到斷氣為止。因此,後來遇到有人死去的情景,內心便會深覺害怕。還有一次,有一天下午,一個人在學校下課回家途中,遇見了從後面過來的出葬行列,剎那間我害怕地想要逃跑,結果,不知何故,腳不聽使喚,一直在原地跑不動,因為,受到驚嚇過度,連怎麼回到家都不清楚。直到後來,我開始信仰佛教並持長齋時已經是三十多歲了,那時我已經察覺到過去在我內心裡累積所懼怕的陰影,都已在不知不覺之中消失,轉為光明。不再像以前那樣脆弱了。每次回到娘家的時候就勸家母不要再殺生了。但因家母信仰耶穌己有數十年,所以,不肯接受我的意見。她說:「個人所信仰的宗教都不一樣,我在教堂聽了牧師所講的道理好多年了,都沒有教人不要殺畜生,再說畜生是應該被人殺去吃的。」
我向家母說:「在世上所有宗教都是因個人思想去創造,最好是先分析他所說的教義,如果不合道理就不要採信,依佛教道理而言,畜生雖然不會講話,但牠被殺時,所發出悲慘痛苦的叫聲,其實與人一樣。例如:狗、貓、雞、鹿等家畜之類產子的時候,都會表現母愛精神,愛護其子,還有鳥類都會去覓蟲類,飼養小鳥等,人是萬物之靈為何忍心捉此種弱者來殺,吃其肉呢?再說世上還有許多穀類、蔬菜、水果等自然食物,何必一定要吃畜生的肉呢?」
後來,不知經過多少時間,有一天,家母煮好了三尾又大又肥的鱔魚,她先吃了一尾,鍋裡還剩下兩尾,想留著等到明天再吃。結果到了晚上在睡覺時,家母夢見房內坐者幾位出家尼師,看起他們的相貌都非常慈祥莊嚴,使家母不禁生出恭敬心。那時師父們以非常親切的口氣向家母說:
「老太太,鱔魚是很善良的動物,從來沒有害過人類,最好不要殺來吃。另外,田螺是地藏菩薩的眼睛,請妳以後不要煮來吃。」
家母聽了以後覺得很有道理,便答應他們,以後不要再吃此類的食物,就醒過來。醒後,覺得非常高興,想想她信仰耶穌數十年卻沒有任何感應。為何她吃鱔魚後卻有此奇妙的夢境?莫非在無形中確實有佛菩薩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起床後她就提兩尾煮好的鱔魚拿去丟棄,不敢再吃。後來,她將這個夢境告訴我,我聽後覺得無限歡喜,想到家母的佛緣已經成熟,於是向家母說:「這是佛菩薩現身要度化妳的。雖然有人認為人死了之後什麼都沒有,所以在世的時候要儘量吃,盡量享受,殊不知人死之後其靈性仍然存在,隨著他在世時所造的業力去投胎轉世,如果他的殺業太重,乃至吃了畜生的肉過多時,便會投胎為畜生之類,輪到被人殺來吃的因緣果報。」
家母聽了之後,表示有所悟。我就拿了一患念珠給她,勸她唸佛。但,她說:「我已經信耶穌那麼久了,突然改信佛教,恐怕會有罪。」我說:「不會啦,信仰宗教主要是懺悔淨化自己過去所造諸惡業,達到無上光明境界。譬如,一般人入學就讀,必須從小學開始再進入中學就讀,直到大學,每一階段的程度不同,現在你更進一步的研究佛教甚深微妙的道理,這是很光榮的,那裡有罪?」
家母聽後接過念珠,可是看她的內心好像仍然還有一些猶豫。到了晚上,她默默地祈檮,請耶穌顯靈指示之後就入睡。果然獲得了靈異,不過,不是耶穌托夢而是夢見客廳中有一座很高佛桌,上面供奉觀世音菩薩和地藏菩薩還有護法神鎮座。她醒後想想耶穌必定是同意她改信佛教才有此夢境,於是決心開始念佛,每天大約持念佛號一萬聲以上。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再回娘家,家母一見到我便歡喜地說:「以前每晚睡覺一到半夜定會驚醒過來,接著就難以入睡。現在一睡就到天亮,所以身體也慚漸變得健康了。前天,當我正在唸佛時,彷彿嗅到一陣陣香味,想想吾根本不曾燒香,怎會有此異香,想再用心去聞香時卻已經消失了。」
我聽了以後,不禁生出無限歡喜心,向家母說:「媽媽妳已經見到諸佛菩薩了,諸佛菩薩雖然沒具體的形像可見,卻能示現著種種不可思議的境界,可謂,因為媽媽開始修持念佛一片虔誠,已通達於諸佛菩薩,以致於特別示現著異香瑞相,加持妳的。」
家母聽後,表示非常歡喜,從此以後,就持早齋,不再殺畜生了。但,經過數年後,因她年紀已高,體力退化,而且,因為,過去曾感染了肺癆的老毛病發作惡化而病倒了。
當我趕回娘家時,她的意識都還清醒,那時弟媳告訴我說,前天她一直呼叫說:「三尊佛祖要來帶吾去了。」我聽後明白,原來是西方三聖降臨要接引她往西方,因此我告訴家母說:「現在佛祖要來接妳往生西方淨土,所以,媽媽妳就要準備跟佛祖去西方享清福吧。」
但家母搖頭說:「我不要去,我捨不得我的兒子。」那時,我才明白家母是捨不得胞弟的,因為,家母曾經生了八個孩子,其中五個在幼年時就夭折,僅剩下我和胞弟,還有一個胞姊三人而已。過去,一般人都有重男輕女的觀念,由於家母生的小孩都是女孩,只有胞弟一個獨子,而胞弟相貌端正,個性溫和,所以,家母非常疼愛他,直到臨命終時還掛念著他。胞弟雖然孝順,但自小就被家母帶去信仰耶穌,所以即使家母已改變信仰佛教,他還是沒有改變他的信仰。甚至家母臨命終時,他都不同意我為家母念佛,就在此時家母突然發寒、發燒、於是便被送到基督教醫院住院治療,因此,臨終時,使我無法為她助念,並幫助她往生西方的機會。
因為,在她住院大約二個月期間,每天被病魔折磨,摧殘著,身心備受煎熬,無法發出聲音,最後奄奄一息時,才被送回到故居處,那時,我馬上催促弟媳婦與我一起替她換了衣服,外面穿了一件黑色海青,之後,她便斷氣了。當時,我放了「阿彌陀經」及念佛的錄音帶幫她助念,並請圓福寺的主持依嚴法師到家裡做一場「三時繫念法會」佛事,並以佛教儀式安葬了她。
那時,正巧住在日本的媳婦在日產下一女孩,要求我到日本照顧,所以,我無法為家母做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德。而媳婦滿月後不久,她的父親又因病逝世,她回台灣奔喪,我又留在日本照料小孩,經過了五個月,我才由日本回國,想到可憐的母親可能在冥冥之中等我回來為她做功德,內心不禁傷心流淚。在我回國的前天晚上我夢見家母穿著一套漂亮的米色衣服,相貌莊嚴,精神很好,看起來較年輕,那時她帶著悲喜交集的神情走過來叫我的名字,擁抱著我,而我也相同的神情叫著她並擁抱她,這真是心靈的相會,雖是夢境,但卻讓我畢生難忘。
回國以後,胞弟因為信仰耶蘇的關係而沒有為家母設立牌位並做七七四十九天的佛事功德。因此,我立刻到圓福寺幫家母登記設立牌位,讓她的心靈有個歸依。當時,圓福寺還沒重建,依嚴法師很慈悲的設立一座臨時佛堂,舉辦法會,每次一有法會我一定前往參加。不久之後,我又夢見家母所安置的神祗牌位地方變成一座莊嚴的大樓,並發現家母住在這裡,她的相貌及所穿的衣服都像個貴婦人,十分高雅,我看到她問道:「媽媽!妳住在這裡好嗎?」她回答:「很好,只是我的病還未痊癒。」我聽了以後說:「沒有關係,慢慢會好的。」
醒了以後,我心想,我只是將她的牌位放在這裡而已,就有這麼大的感應,佛法真是不可思議。
有一次我去參加圓福寺舉辦的三時繫念法會,彷彿見到家母穿著黑色海青排在我旁邊,也在參加法會,但是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使我覺得十分悲傷。
數年以後,圓福寺改建完成,每年觀世音菩薩聖誕時一定會舉辦「觀音法會」活動,慶祝觀世音菩薩聖誕,那其間,我一定會到圓福寺住宿七天參加法會,放下萬緣,稱唸「觀世音菩薩」聖號,讓心地達到清淨而光明的微妙境界。曾有一次中午十一時左右,我們在「華藏寶殿」裡參加「上供法會」,那時許多法師及諸蓮友稱唱:「戒、定。慧真香」讚,然後誦唱:
「南無靈山會上佛菩薩。三稱
南無常住十方佛
南無常住十方法
南無常住十方僧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消災延壽藥師佛
南無極樂世界阿彌陀佛
南無當來下生彌勒尊佛
南無十方三世一切諸佛
南無大智文殊師利菩薩
南無大行普賢菩薩
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誦到這裡時,突然見到家母穿著黑色海青及縵衣出現,非常莊嚴的步行到我的面前,使我看得十分清楚,後來發現到一道圓光在家母的面前閃著,那時家母就消失不見了。我覺得奇怪,家母生前皈依三寶,還未受戒,怎會穿縵衣?
後來我慚漸明白,原來是家母的神祗牌安置在圓福寺內,每次寺裡舉辦法會,我都有參加,並且幫她登記超渡牌位,也許是每次她都一起跟隨著我參加法會,以致於接受佛光普照,獲得解脫。雖然如此,有這種因緣的畢竟很少,所以,最好在世時就能發願,到了臨命終時才能帶業往主西方極樂世界,因為,阿彌陀佛具有四十八大願廣渡眾生,只要有人真心願意往生西方的話,阿彌陀佛便會前來接引。
「榮華富貴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
老病死誰能替得,酸甜苦辣自承當。
山珍海味日食幾何,大廈千棟夜眠幾尺。
到頭來自己生死誰替代。」
「莫待老來方學道,孤墳多是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