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昭光:我的健康理論不是用來教訓別人的
(記者采訪實錄)
洪昭光
“火”了,但“火”得與眾不同,很多人不知道他確切的名字,於是被傳成:洪紹光、胡昭光、洪昭邦、胡紹廣……然而,他的健康講座內容被中老年人手抄筆錄,
競相傳閱,據不完全統計,手抄本已達68種之多,幾十家出版社爭先恐後要和他簽訂出版協議,數十個單位團體排隊等著邀請他去講課……
洪昭光是安貞醫院的一位大夫,心內科專家,但是他又是一位與眾不同的大夫、專家。在當代,似乎還沒有任何一個學者的任何一部專業著作能像洪昭光教授的健康報告這樣有如此多的傳抄本和翻印本,也從沒有任何一位醫生因為做科普宣傳而成為明星,如此受到公眾的追捧。
■好的醫生是讓人不得病
記者:一般說來,人們認為一個醫生的本分是治病,您怎麼做起了健康講座呢?
洪昭光:(笑)這是每個采訪我的記者都會問的問題。健康教育不是誰想做,而是老百姓發自內心的需求。一開始,我只是講給我們病房的病人。心血管病人一住
院就花幾萬、十幾萬,但我發現很多人是完全可以不得病,不花錢受罪的,只要他記住幾句話。這樣我就給他講,你怎麼得的這個病,你如何可以不得、可以不復
發。我給他一個人講的時候,同病房的人也專心的來聽。第一次講,兩個人來聽;第二次,隔壁病房的人也來聽;第三次,病人把家屬也叫過來聽。有的帶著筆記
本,有的帶著錄音機,聽了以後,還對筆記、整理重抄、打印復印。我想既然群眾這麼渴望,我就在整個病房講、定期地講,就是這樣開始的。
記者:健康科普的重要性大家都明白,但是醫務界好像也有一種看法:大專家的正經事應該是作學問、作研究,您不覺得自己不務正業嗎?
洪昭光:專家做健康教育要比他看幾個病人對社會貢獻大。我們來算一筆帳,去年,我國衛生資源消耗6100多億,占國民生產總值的,因病、因傷殘、過早死
亡造成直接經濟損失7800多億,占國民生產總值的,兩項加起來不得了,是14000多億。我們的健康科普教育如果做好了,基本上可以使各種疾病減少一
半,壽命延長十年,這個效益同樣不得了。
而一個醫生,即便有再大的本事,能看幾個病人?而且病人即便治好了,也是一個得過病的人。在美國心髒病大會開幕式上,美國心髒協會主席講,任何再先進的高科技都無法使病人恢復到得病前的狀態。因此,好的醫生是不讓人得病——上醫治未病。
醫學現在有一個誤區——許多醫生當了幾十年醫生對醫學的基本目的不了解。醫學是治病的,錯;醫學是治病人的,也錯。醫學的根本目的是促進健康,讓健康不變成亞健康,亞健康不變成早期病,早期病不變成晚期病。使人群健康水平提高,發病率下降,壽命延長。
有一次,洪教授講完課,一位老干部就大哭。洪教授問他哭什麼,他非常傷心地說:“我就是兩年前夜裡上廁所,起得快了一點,猛了一點,頭暈。第二天一早醒
來發現半身不遂,整整在床上躺了8個月。我要是早聽這節課,就不至於半身不遂,早知道‘三個半分鍾’,我哪至於受8個月的罪。”洪教授說,這樣的病例總是
讓他感覺到健康教育的重要和迫切。
他說,同美國相比,我們的藥物、器械並不落後,人群中醫生的比例也不落後,但是,美國人的冠心病、腦卒中死亡率年年下降,我們是年年上升,這就有問題了。問題就在於健康意識太落後。所以我做健康教育是出於一種社會責任感。
■科普要又科又普
記者:聽你講健康,我的最大感受是——好聽、好記,你總結的餐桌上的“紅黃綠白黑”、“適量運動三五七”、“三個半分鍾和三個半小時”等都又形象又簡單易行,我特別感興趣您是怎麼編出這些“段子”的。
洪昭光:我曾經請過一個有名的專家來給我們的病人講營養,一講就是2200卡路裡、300毫克膽固醇、8%的多不飽和脂肪酸、7%的單不飽和脂肪酸,還有10%的飽和脂肪酸……這些名詞沒人懂,結果,課講一半,人走一半;課講完了,人*了。
所以我想,科普首先要普,讓大家聽得明白。第二是要可操作,要具體。比如你說要少吃飯,多運動,少和多沒有具體標准,人家沒法照著去做。第三是要有用,
也就是有科學依據,每種方法都言之有據。過去很多科普普而不科。有人說睡覺要順著磁力線好,南北睡;有人說要切割磁力線,東西睡。這些說法是用了什麼睡眠
儀、以什麼做指標、觀察了多少病例得出的?沒有!完全是想象。
所以我給健康科普總結了三條標准:一聽就懂,一懂就用,一用就靈。
當然,要達到這個標准並不容易。首先要有醫學科學知識,是個醫學專家;其次要有一定的文學修養和能力,這樣才能准確、簡練、流暢地表達;第三還要有藝術修
養。三者結合才能有可能把一個深奧的東西變得淺顯。
記者:您的科普文章不僅僅是告訴大家保健知識,好像還貫穿著一種養生哲學,您多次提到順應自然、保持心態平和。
洪昭光:對,我非常推崇中國的傳統哲學思想,古人講,陰陽平衡、天人合一,它是一種整體觀點,而且考慮的是全面、系統。中國的傳統醫學很好,不像西醫,頭疼醫頭,腳疼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