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搖曳的鼠尾草：好想多活50年　作者：原曉娟 項立剛

  　項立剛
　　
　　1990年9月10日，我第一次見到娟子。那是一個北京初秋的下午，陽光明媚。中國人 民大學中文系的開學典禮，中文系的本科和研究生一起。我們這些研究生都把眼光往小學妹那邊瞄。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了娟子，臉蛋紅紅的，帶著濃厚的西北高原的 特征，和班上那些大城市的女孩相比，甚至有一絲土氣，半長的頭發，左右各夾了一個黑色的發卡，靜靜地坐著，一臉的純淨。在眾多的小學妹中，娟子是給我留下 很深印象的一個。
　　
　　那時，娟子住在學三樓，在學校的東門，我住在學八樓，在學校的西門，我們其實很難碰上，能碰到的機會不過是去食 堂的路上，不過我還是能記得碰上過娟子。後來在秋天的風裡，她穿著那件米色的風衣，一路飄曳著過來。我們戀愛後，她還穿過那件風衣，其實這是她在寢室裡自 己做的，手工還是不行，衣服的邊都是歪的。以後娟子做了很多衣服，在工作後三年左右大部分衣服也還是自己做的，不過邊大部分也還是歪的，但是穿在她的身 上，還是那麼好看。娟子有一套中式衣服，我真是特別喜歡，穿了到我們單位，我同事說，這衣服邊怎麼是歪的？我才注意，不過穿出來只要好看，那些細節算什麼 呢？在很長一段時間，娟子還是距我很遠的一個小女孩，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碰在一起。
　　
　　差不多是1991年的春天吧，一天晚上，我 上完晚自習回到宿捨裡，聽到宿捨裡傳來陣陣笑語，走進門，發現娟子坐在我的床上。她還是穿了那件風衣，帶了一臉微笑。那天晚上，我知道了娟子姓“原”，知 道了她來自遙遠的青海高原，其實那時她臉上的紅已經褪去，高原留給她的印記已經淡了，她清秀的面龐讓我誤以為她是個南方女孩。後來，我知道娟子的家境並不 是太好，哥哥結婚不久，才有了孩子，弟弟還在上高中，母親身體不太好，在家裡不工作，家裡的收入只是父親一人的工資。那時還沒有教育產業化，上學花的錢不 算多，不過當時這樣的家庭壓力也是夠大的。
　　
　　娟子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從大一開始就打工，大二開始就再沒有從家裡要錢，打工占了她很大一部分時間。知道她的情況，正好我有同學辦班需要抄信封，我就把這個活攬下來，讓娟子來做，後來她還請我吃飯，在小食堂吃元一份的排骨。那以後我們挺熟悉了。
　　
　 　1992年7月，娟子已經大二，我是研二了，大家都已經很適應學校的環境，暑假很多同學不回家，一個溫暖的季節，也是一個躁動的季節。那天我過生日，一 個人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轉，於是就想到去看看娟子她們。路上我買了一個西瓜，在女生宿捨樓下，正好碰到娟子，便跟她打了招呼，讓她捧了西瓜去她們宿捨玩， 那時我們都挺熟悉了，不僅和娟子，和他們宿捨的大部分同學都是，看了我，她們都一起祝我生日快樂，那種感覺真是好高興，好幸福。然後就在娟子的宿捨裡閒 聊。那天後來我們聊天時，娟子就開始用一種銀色的金屬紙疊小星星，我不知道她是做給誰的，只顧了和其他女孩聊天，後來我要走了，她卻讓我等一會，一直到了 熄燈，娟子找來了蠟燭，點起來，還在做這個小星星，橘黃色的光線給她鍍上了溫暖的光環，她是那樣溫情，其實那一刻我真有些異樣的感覺了。一直做到十二點， 她做完了二十七個星星，用一根粉紅色的毛線穿起來，然後把它掛在我的脖子上，說“生日快樂”。我至今還能記住她那甜笑的模樣。從娟子宿捨出來，我才發現她 們女生樓的門已經鎖了，我不敢叫醒看門的大爺，到二樓從水房窗戶裡爬出去，跳到一樓的門簷上，再從門簷上攀下去。這串銀色的星兒就一直被掛在我床頭的牆壁 上，後來我們戀愛，她還在上面綴了一個香袋。這成了我們愛的開始，不過那時，娟子和我，都沒有想到我們會相愛，相戀，一起生活。就這樣我們在中國人民大學 的校園裡，開始了我們朦朧的愛情生活。1992年初冬的那個晚上，我第一次吻了娟子，在人大的一棵老松樹下，我們緊緊擁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