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做的話就不用做。」不知什麼人說。
「你不明白——我沒有選擇。不做化療的話,我就會死。」
「這是你的選擇。」似乎有人說了這樣的話。「要是我能選擇就好了;可是我不能。我沒有勇氣拒絕。」的確是這樣,儘管化療的痛苦已經超出我忍受的極限,我卻不能不承受。
尋找新的出路
一位挺有名的癌症專家在波士頓舉辦了一場研討會。
事情的結果完全是災難性的——離開波士頓時,我心中只有深深的沮喪。研討會沒有給我任何鼓勵,反倒讓我感到無比絕望。
我又去了長壽飲食中心,希望中心推薦的各種食療手段和飲食哲學對我有所幫助。在那兒,我的確聽說了許多成功案例,但正像一位教員說的:「患者一旦停止食
療,腫瘤就會捲土重來,而且比當初發作得還要嚴重。」又一次,我開始了漫長的食療。儘管這一次堅持的時間比小麥草食譜那次要長,最終我還是放棄了。
我繼續以三個星期為一個療程接受化療。每次進行化療,我都盡可能嘗試一家新的醫院,希望能找到一種不那麼痛苦的治療方法。一位鑽研化療去敏感化的醫生成
功幫我擺脫了許多不良反應,包括讓我飽受折磨的噁心和嘔吐。一個好友說什麼也不肯陪我去醫院接受化療。「我不希望你在潛意識裡把我和化療聯繫起來,讓你每
次看到我,就回想起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她解釋道。
1992年12月,第八個化療療程即將開始的時候,我陷入了歇斯底里。那一整天我都在大喊大叫,不願意去醫院接受注射。直到天黑,我才強迫自己邁出了家門。「你是真的不想這麼做啊。」陪我去醫院的朋友說。「是啊,」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可我實在是別無選擇。」
那次化療之後,我的月經忽然停了,渾身燥熱,身體開始出現一些古怪的症狀。這讓我十分害怕。我患上了神經機能障礙症,許多平時不費力氣的小事——甚至聊
天和打電話,都變得無比艱難。我常常覺得癌症正在接管我的身體。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恐懼,這恐懼又進一步讓症狀加深了。
就在這時,一位通過自我治癒康復了的前癌症患者告訴我,洛杉磯一家研究中心提供的自我治癒療法十分有效。「我不能再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和金錢了。」我無力地回答。「不行,你如果不想讓癌症復發的話,就必須試一試。」她堅持道。
「要3000美元!」丈夫衝我嚷道,「完全是浪費,不可能有效果。」「這關係到我的生命,生命的價值可不只3000美元。我必須試一試。」我答道。
信念的力量
在洛杉磯,在卡爾‧西蒙頓博士的課上,我聽到了這樣一段話:
為什麼化療在有些人身上有效,卻對另一些人毫無作用?為什麼有些人能靠食療等手段康復,另一些人卻只能無助地死去?之所以一些人能夠從癌症中康復,另一
些人卻不能,「信念」是一個關鍵因素。真心相信治療手段的人,會因為治療而感受到希望,隨之而來的還有積極的生活態度。這種積極的態度作用於大腦,使大腦
產生有利於免疫系統的激素和化學物質,從而使身體得以自我修復。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不讓自己的主觀意識和潛意識干擾這種自我修復。
這段話讓我如釋重負。我找到了答案:只要我真心相信某種方法能讓我徹底康復,這種方法就能生效。具體方法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念。
「用新的信念取代舊有的信念,大概需要六到八個星期。」這句話讓我如獲至珍。這樣,只要兩到三個月的堅持不懈,我就能靠信念的力量擺脫病痛。其實,開始
進行自我治癒的頭兩天裡,原先大多數的疑難症狀就消失了,這讓我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微笑。這最初的成功帶來的不僅是希望,還有更加堅定的信念。
課程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歇斯底里地哭喊著,要丈夫幫我聚集起足夠的勇氣停止化療,告別化療帶來的虛弱和傷痛。我央求教員們允許我這樣做,可他們都不願承擔這份責任。他們告訴我:「這個問題需要由你自己內在的智慧回答。」
我試著調動起內在的智慧,可心裡只有痛苦,只有恐懼。
我正痛哭失聲的時候,一位教員走到我身邊,輕輕說:「答案很明顯。」「怎麼明顯?」我迷惑地問。「你的身體已經做出了回答。看你哭得多麼厲害,這就是身
體在大聲疾呼。」「你是說身體在告訴我,停止化療沒有關係?」「沒錯。」感謝這位勇敢的教員,給我如此直接的寶貴建議:「身體要表達的意圖很明顯。這正是
內在智慧的信號,通過強烈的情感表達出來。」
儘管我仍然不太確定這「身體的意圖」是什麼,還是決然地停止了化療。現在想來,很慶幸自己當時有足夠的勇氣克服內心的恐懼。
1993年7月,我又經歷了一次重大打擊。我的右側乳腺出現了腫瘤,新的腫瘤直徑大約1厘米。對於正在康復的我,這打擊不啻晴天霹靂。我一下子絕望不
堪,從前的許多疑難症狀也重新出現了。我怒氣沖沖地拒絕了醫生再次進行乳房切除的建議,我也拒絕了任何化療、放療和藥物治療。
「我真的沒法理解,當初的化療怎麼沒有根除腫瘤細胞。」新醫院的外科醫生驚訝地叫道。
後來我聽說,一個長期接受化療的朋友最終喪失了所有主觀反應機能,變成了植物人。幸好,我逃過了相同的命運——要是我能早點注意到身體的信號就更好了。
有些時候,我心裡的恐懼會膨脹到無法控制;在夜裡,恐懼突然襲來的時候,我會不由自主地從床上跳起來。我曾經開發出許多能幫人們克服恐懼的方法,可是,這些方法沒有一種對我自己有效——直到我開始尋找那些引起恐懼的信念。
「你的信念是什麼?」我問自己。「我不知道。死亡很恐怖,我猜。」內心傳來微弱的聲音。於是,我像當初用格式塔療法引導患者們那樣,引導著自己感受內心
的恐懼,在意識中放大它。恐懼讓我哭泣;我任自己回復到一個小女孩的感受,「我會一個人死去,沒有人會陪我一起,我也不知道會去哪裡。離開我熟悉的一切,
孤身一人——這太可怕了。」
「啊哈,原來這就是你的信念。」我忽然間恢復了平靜——一認清引發恐懼的信念,恐懼就立刻消失得無影
無蹤。我重新建立起康復性的信念:「我可以選擇,在將來的某一天,我完成了這輩子應做的所有事情時,再平靜地接受死亡。」從那以後,類似的恐懼就再也沒回
來過,我每天都能安寧地睡到天亮。
做出改變
「癌症是一個轉機,提醒我們做出改變。」《人生的轉機》的作者勞倫斯‧雷山博士寫道。這句話讓我思考了很久。我試著做出一些改變:把工作時間縮減到每週只有幾個小時;在科羅拉多與朋友們共度平靜的時光;回以色列探望家人。
在科羅拉多,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可剛一回到家,情況就急轉直下,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究竟是怎麼了?」我反覆問自己,「或許癌症終於佔了上風,我真的要死了。」這樣的想法讓我心裡充滿了寒意。
「癌症等於死亡。」人們通常都這樣想,我也很難將這樣的看法徹底從心裡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