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十到五十歲的十年之間,因為是佛光山開山初期,點點滴滴,只要是善舉,我從不排拒。例如,在自己衣食無著的情況下,籌辦大專佛學夏令營;在開山建寺萬般辛苦的情況下,設立普門高中,甚至後來相繼創辦西來大學、南華大學、佛光大學,真的都是“以無為有”,正如《般若心經》所謂的“空中生妙有”。
尤其為了“以教育培養人才”,我創辦佛教學院,聘請楊國樞、韋政通、陳鼓應、王淮、唐亦男老師等人,到佛學院教授《老子》《莊子》,啟發同學的哲學思想。乃至牟宗三、唐君毅,甚至韓國的金知見,日本的中村元、平川彰、水野弘元教授等人,都曾邀請他們講學。
另外,為了帶動佛教文化,我經常“以文會友”。當時的文學家,如郭嗣汾、公孫嬿、朱橋、何凡、林海音、高陽、司馬中原等人,都跟我成為很好的文友,甚至劉枋女士還曾在佛光山長住過一段時間。
我對一些學術人才,一向都是非常尊重,所以在一九七七年佛光山成立“大藏經編修委員會”,陸續把藏經加以標點、分段、註解,重新編印成《佛光大藏經》,同時還邀請大陸學者王志遠、賴永海、方立天、樓宇烈、王堯、楊曾文、王雷泉、陳兵、方廣錩、程恭讓等人,將藏經翻譯成白話文,出版《中國佛教經典寶藏》 。
我主辦各種學術會議,出版《佛光學報》,後來又發行《普門學報》等。儘管我一生都很努力在為佛教推展文教事業,但是在佛光山開山期中,佛教界的某些領導人放話,揚言要打倒佛光山叢林學院,不准我興辦教育。其實,天主教、基督教在台灣創辦了東海、輔仁、東吳等多所大學,佛教界也沒有人要打倒它們,為什麼我為佛教所辦的一所小小佛學院,就要打倒呢?
尤其當時我要召開“世界漢藏佛教會議”,因為我獲選為“中華漢藏文化協會”理事長,召開這樣的會議有義不容辭的正當性。但是佛教人士杯葛我,要大家不要參加,不要跟我合作。我經常帶著一種悲憫的心情,想到可憐的佛教,就只剩這麼一點生機在苟延殘喘,難道我們不能愛惜它、維護它嗎?
此外,佛光山開山數年之後,由於各種因緣推動,我分別在高雄、彰化、台北設立分院。雖然來自教界與政治的阻力不少,但我順應時勢的需要,不但沒有被打壓、阻礙,反而以創造歷史的精神,後來陸續到美國創建西來寺、中美寺,到澳洲創建中天寺、南天寺,到歐洲創建巴黎道場、德國禪淨中心,到非洲創建南華寺,到馬來西亞創建東禪寺等。我為海內外二百多所寺院道場訂定“傳統與現代融和”、“僧眾與信眾共有”、“修持與慧解並重”、“佛教與藝文合一”,作為佛光教團推展人間佛教的方向,我想這也是佛教發展的時代趨勢,所以後來又成立國際佛光會,在五大洲成立一百多個協會、分會,真是“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常流五大洲”了。
時光荏苒,人已半百,在五十歲左右,除了在世界各地興建道場,創辦佛教事業以外,這時我想到佛教不能只重外相,應該要有一些實質的內涵。雖然多年來我一直做的都是“人間佛教”的事情,到了五十幾歲的時候,才想到“哲學的人生”,因此我對人間佛教開始做了一些規劃,我要確立自己的模式來宣揚人間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