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家之初,在叢林裡參訪、學習,接受一連串無情的打罵教育,我在“委屈受氣”之餘仍能“忍辱負重”,最主要的就是我“心無怨恨”,我自覺自己很有力量。及至出道弘法,受到同門的排擠、長老的歧視,也經歷了一些讓我感到很挫折的因緣,尤其是在佛教會所受到的難堪。
記得有一次,我出席一場“密勒日巴學人會議”,會中我提出一些建議,有位長老當眾要大家不可以參考我的意見。雖然他傷害我,給我難堪,但是事後我自覺“忍辱”的功夫,讓自己增加了無比的力量,我肯定自我的修行,也深深佩服佛陀所說:苦行、持戒,其功德不如忍辱。
回首自己這一生當中,雖然經常遭受別人的譏諷、毀謗、批評、打擊,但是多次的忍辱,對我的修行,何止增長數十年甚至百年。
第三,認錯的勇氣:我覺得世人有一種“不肯認錯”的習慣,凡事總喜歡說理。例如,開會遲到,認錯就好了,但他偏要說“天雨”、“塞車”等,總要用一些理由搪塞,不肯認錯。講話得罪別人,或者行事妨礙了他人,應該道歉就沒事了,但他偏是不肯認錯,總說“我是無心的”、“這是不得已的”,總之一句話,就是說自己沒有錯。
其實,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想到過去的賢能君主“下詔罪己”,專制時代的帝王,都能有這種雅量,何況我們凡夫在世間做人,哪能處處圓滿,處處被人肯定。有時候不經意對人語言上的冒犯、行為上的不夠禮敬,認錯道歉就能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
在佛光山,經常有徒眾向我報告說:外界有人批評我們這裡不對,那裡不好,為此感到氣憤,深不以為然。我總是及時開導他:我們有犯這些錯嗎?有,就不要怪人家批評我們,只要自己修正就好;如果沒有,不去介意也就沒事了。所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一生堅持,認錯就是美德。
第四,勤奮的習慣:我想,自己今生若真有些許小小的成就,最大的關鍵,應該就是我自幼便有勤奮的習慣。
在我一生的行事當中,從來沒有為自己放過假,而且例假日比平時更忙。尤其新春過年,我不是在大寮裡煮飯炒麵,供應信徒用餐,就是在頭山門前指揮交通。
佛光山開山期中,每天除了上課教學以外,經常混在工人當中,肩挑沙石,搬運水泥。乃至自從《人間福報》創刊起,我就每天為專欄撰寫文章,不但從來沒有脫過稿,也沒有讓徒眾催過一次稿。雖然不能創金氏紀錄,但是在一般的文人作家當中,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子,能夠十年如一日地寫作不斷,我想應該也是創下了一個紀錄。
甚至早在三十多年前,我就應邀遊走在“台視”、“中視”、“華視”三家電視台。雖然每天各家只有五分鐘的節目,但是累積下來,也是多少的時間、多少的歲月!
我一生參加、主持過佛七、禪七,不下百次以上,那也是需要多少時間、多少心力的付出。所以我說“人生三百歲”,我一直努力,要讓一天能當五天用,一個人能做五個人的事。假如我有六十年服務於佛教、社會,五乘六十等於三百,所以自覺“人生三百歲”,於願足矣!
人生,有許多關鍵的時刻,也有許多關鍵的想法;細數一生的歲月,點點滴滴,其實“一念三千”,哪一分、哪一秒,不是足以影響我們一生的“關鍵時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