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去疾
釋迦牟尼佛創立的佛教,自公元前二年傳入中土,千百年來歷經數十代高僧、居士、信眾的虔誠弘揚,形成了今天這樣以大乘精神為特色的中國佛教。在漫長的時間遷移及地域變更過程中,自不免有異端思想的滲入,夾泥帶沙混入一些根本背離世尊立教本旨的東西,歷史上的高僧大德與具有慧眼的虔誠弟子,在這方面一直在為純潔佛教而不懈地努力著。實際上,凡是弘傳佛法卓有成就的高僧大德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是「覷破時節因緣,因機調伏眾生」。用現代話來說,就是結合中國的國情,從當時當地的實際情況出發,依照天時、地利、人和,抓住適當時機來宣傳弘揚佛法,感化群眾。在近代,展現此一特點十分出色,且又始終不渝、緊密貼切遵循釋迦佛教本旨來進行弘傳活動的傑出人物之一,也就是留下三大部《文鈔》,被後人尊為蓮宗第十三祖的印光法師。
印光法師(公元一八六一——公元一九四0)法名聖量,別號「常慚愧僧」俗姓趙,陝西郃陽縣人。二十一歲時(公元一八八一)在陝西終南山南五台蓮花洞寺出家。從清光緒十三年(一八八七)起,在浙江普陀山法雨寺藏經樓住了三十多年,閱藏念佛,專志潛修。民國初年,高鶴年、徐蔚如等居士先後到浙江普陀山與印光法師會晤,繼而又將他的佛教論文及書信在上海《佛學叢報》發表並印行出版,社會各界深為欽敬,始漸知其名,知道有這樣一位別號「常慚愧僧」的和尚。應佛教僧俗要求,徐蔚如又搜集了法師的信函,文稿篇,出版了《印光法師信稿》、《印光法師文鈔》。大師的文章,不僅佛理深邃,而且文辭典雅,條理清晰,深入淺出,為人們爭相傳誦。仰慕大師高行的善男信女愈來愈多,有的到普陀山請求皈依,有的遠途馳函寄呈法師,請賜法名,求開示。此後印光法師頻頻至上海、蘇州、揚州等地校印經書。於一九一九年在上海會晤簡玉階兄弟(南洋兄弟煙草公司創始人),為之詳細解說淨土法門,簡氏兄弟乃從此發心皈依佛門淨土宗,以後又將其私宅南園施贈予上海佛教淨業社作基址,即是後來覺苑所在。自一九一八年以來,印光法師在上海校印淨土宗書近百種,印行數達十萬冊。一九三0年法師離開普陀山到蘇州報國寺閉關,又將經書流通處弘化社自滬遷蘇。一九三七年冬,蘇州淪陷,法師移居吳縣靈巖山寺。監院妙真和尚遵從大師指示,將靈巖山寺改建為十方專修淨土道場。後兩年,《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印行出版,印光法師親自作序。一九四0年(民國廿九年)夏曆十一月初四日印光法師圓寂於靈巖山寺。印光大師的一生,與他的語言、文字一樣,平直無奇、質樸無華。他生前座下皈依的在家弟子不下十萬,但是他一生不任寺廟住持,不收剃度徒弟,不募捐化緣。著名教育家、文學家葉聖陶曾經在上海拜見過印光法師,撰有「兩法師」一文。葉不是佛教徒,但他在文章中說道「這位老人在宗教界的地位崇高極了」(1)。事實確實如此,在大師離去半個世紀之後的今天,我們讀他的《文鈔》,猶凜凜然,生氣蓬勃,常為其精闢卓越的見解、正直坦蕩的襟懷而肅然起敬,感歎不止,何況當時親識其面的人呢!大師在宗教界的崇高地位來自於他的崇高思想和他對近代佛教所作出的巨大貢獻
印光法師對中國近代佛教的巨大貢獻究竟何在呢?去年我在編寫《印光法師年譜》時,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大師留下百餘萬字的三大部《文鈔》,不僅是佛門瑰寶,而且也是近代學術思想界的一筆珍貴財富。他在他所處的中國社會大動蕩的年代裏,為當時一些想從佛門中求解脫的人指點迷津,找到了一條即是遵循釋迦佛創教原旨,又符合中國國情的學佛之路。印光法師所提出的一些建設佛教叢林的方針、綱領,一些針砭時弊、改造社會的要略,對於我們今天仍有很好的啟示作用。有一定的現實意義。梁啟超在當年讀了《印光大師文鈔》(正編)後,稱頌說:「印光大師,文字三昧,真今日群盲之眼也。」(2)
印光法師對中國近代佛教的貢獻主要在如下幾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