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今日而言弘法,誠艱巨矣哉!蓋眾生之雜毒,中入也深,巧見愈漓,天機愈薄;周遭世說,又從而箞瞽惑亂,人心陷溺,百變而不知歸,以苦求苦,危乎殆矣!達人哲士,篤生其間,思欲恢張大法,納諸軌物,每以因緣未熟,收效不宏。求其因緣具足者,不可謂無,不易多覯耳。我師湛山老人,乘願再來,生當鼎革,具丈夫挺特之相,懷菩薩普濟之量。憫斯世之陷溺,奮志出家,行真實行,成己成物,立德達人。既接天臺妙法之傳;恒符古德為人之切,利生溥物,具足因緣。故雲蹤所至,始自平津,以迄東北各省,凡白山黑水之間,齊魯弦歌之地,莫不有其化跡。門風鼎盛,遠而日本新羅哲匠,亦多躡籖瞻風,片言傾折;每當登堂說法,洪音廣播,如大?鐘,振聾發?,聽者肅容!至若室中開示,又復和易可親,妙語如環,娓娓不倦,使請者釋然而豁,嗒然而喪,如飲醇醪,如坐春風也。
若其律己謹嚴,厭聞虛譽,法度整飾,巨細厘然。居恒雜務不談,唯論法要,遇有知解未正,立加揀別,不稍瞻阿,其端嚴折攝風範又如此。從遊之士,無間緇素,披誠有若一家,戶庭多耐久之交,相逢若筮簪之盍南洋緇素抵港必往瞻禮各得此歡喜而去其胸懷虛朗,真風感召,而風義風趣之得人歸敬也。
至其弘法大旨,務彰一實,而因機逗教,不廢施權。間嘗得讀所著金剛般若大乘起信等講義,言言見諦,吐自胸襟,不為支節繁詞,不樂曲談名相;不好徵引成言;不採尖新句話,而無一義不與了義之教的合,堪為人天眼目,垂范後昆。近復為諸種小品講文,針對世諦現實,指歸一乘實教,其自行有得之雙重觀法,」誠」嘗請益其旨,乃蒙不惜劬勞,開堂敷示,此其婆心為如何也。
竊惟、師之垂教,總是開點佛見佛知,洞徹源頭,立乎其大,故能橫說豎說,頭頭指引,步步長安;則理悟與調習,相隨並重,又不待言,斯誠末法之曙光,群機之仰鏡者矣。
己丑春,師至香江,主持華南學佛院,誠以因緣成熟,得於座下受皈戒,間嘗詣院,請求開示;並得與諸上善人結緣。嗣聞有回憶錄稿,尚未出版,因請而閱之。是篇原為師之高足大光法師所紀錄,書中敘述求法之辛勤,應機之敏捷,破凡外之謬見;指因果之無差,事皆親緣,言悉翔實;而復逸趣橫生,深饒興味,洵足拯世俗之沈迷,挽人心之陷溺者矣!師以此稿蘊而藏之,謂不足為外人道,竊以大德應世,利己亦重利人,力請出版,得覺光法師,吳蘊齋、潘星舫、二位老居士,共同請求,今冬乃得默允。付梓之際,復受大光法師之托,參與校對之役,爰綴數言,以志勝緣云爾。
一九五三年癸巳佛成道日皈戒弟子陸伯箧法名能誠薰沐敬述
年來,寄跡海隅,俗務煩冗,每感人生,如夢似幻;而蕓蕓眾生,浮沈其間,頭出頭沒,無有了期。人生真諦,究何所在?為真性不昧,解脫自在歟?抑為功名富貴,而流轉生死與歟?嘗見世之為功名者,心為形役,朝夕孳孳;然一旦無常,草木同腐,莫不淒然興悲。惟聰明睿智之士,能於茫茫孽海中,別具雙眼,超然物表,愛憎法中,無取無捨;順逆緣內,無愛無嗔;興群利於當年,垂名教於後世,此則?於 倓虛上人見之, 上人天性穎慧,早年好道,先是居家,半生潦倒,蓋天降大任於人,必先苦其心志,因緣時會,一若無定而有定者。中年奮志出家後,即以淑世化民自任,數十年,隨其各種不同之因緣,從事蓋廟興學,宏法利生,凡飛錫到處,莫不人心向化,朝野景從。溯北方佛法,盛於魏晉,以迄隋唐,歷宋元明清,相沿至今,我佛慧燈,幾已焰續莫繼,今 上人,由本垂跡,應運而出,纘佛法之墮緒,承天臺之遺響,建法幢於邊陲,弘法華於嶺表,可謂非常之時,為非常之事,得非常之人,有非常人所能及。茲者、徇眾請求,將數十年世出世法之滄桑閱歷,攄為影塵回憶錄,由其弟子大光法師,編纂成書,?受而讀之,得未曾有,欣予印流布,以啟導於未來。
歲次甲午夏初陽湖三寶弟子劉漢?謹識於香港弘毅書屋